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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雅间。
小二上了酒菜上来,掩门而去。梅秀才起身,把盏倒酒。
杜里正眯着眼睛,看着梅秀才,实不明白他能说出什么花儿来。莫非他以为真休了杜二娘,两家还能心平气和说话不成?
梅秀才倒完酒,却是未语先叹,道:“哎,岳父,小婿也是实没有法子。二娘虽不是我结发之妻,可到底为我生养一双女儿,但凡有别的法子,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竟然是一脸的无可奈何。
杜里正的嘴角抽了抽,冷笑道:“这话怎么说?谁还会逼你不成?”
梅秀才挣扎了一下,方小声道:“岳父,实在是势比人强,别无他法啊!”
这对前翁婿本就是各有计较,不是能推心置腹的关系,加上梅秀才到底要脸,不会说出自己想要攀附权势的打算,只苦着脸半真半假的将梁家人选婿与买地的事情说了。
“如今那边要给梁小姐置办嫁妆,就看上了岳父家的地与桂五的食铺,食铺就在眼跟前,他们背靠着侯府,不过是手到擒来,自然是不着急,地这里之前就瞧上了岳父那十顷隐田,已经告知了侯府!”梅秀才唉声叹气:“民不与官斗,岳父也别强撑着了,要不然那边逼急了,就不是买地了。”
如今侯府既肯出银子,那老实卖了还能剩下银子,否则对方寻个罪名下来,通过衙门夺了田去,也不是难事,到时候就不是买卖了。
至于梁家看上梅晟之事,自然是提也没提,只说自己在县上无意遇到梁小姐,帮了个小忙,千金小姐任性就缠上他了,竟然是不顾他已经娶亲,做妾也要下嫁。梁家自然是不依,又舍不得违了女儿的意,就“警告”梅秀才自己想办法。
一篇假话,说的真真假假,换做其他人说不得真的被糊弄了,可是杜里正是谁?他倒是没有急着揭穿梅秀才的假话,而是略做思量,大致分辨出其中的真真假假。置产的事当是真的,换做往常手中有银子在通州买几顷地不算什么,如今却是正赶上迁都,大块的良田可遇不可求,还真需要细细查访。
杜里正外头那十顷地,能瞒住寻常村民,却耐不住从官府那边往下查。梁家有个待嫁女之事,也无需扯谎,至于看上梅秀才这个中年落拓秀才则是编瞎话了。
梅秀才长相算俊秀,之前也收拾得利利索索的,可那都是之前,如今沉迷赌博,经常在县上熬着,脸色枯黄晦暗,看着像老了几岁都不止,就算梁小姐眼瞎,非觉得梅秀才好,梁家一打听也能知晓梅秀才的老底,不直接收拾他才怪,还能真的与他商谈嫁娶之事?换做梅晟还差不多。
换做梅晟?
那梁小姐既没有定亲,应该是未及笄的少女,又有个兄长在官学,听闻或见过梅晟还差不多。以梅晟的年岁与资质,才是能让侯府认可的许婚对象。
杜里正醍醐灌顶一般,想想梅晟的人才,越想越是这个道理。
对方既看上梅晟,还没有传出话来,自然是因为梅晟与杜六姐已经有婚约。这黑心的梁家,不仅想要夺杜家的地,还想要抢杜家的女婿。
在木家村作威作福十数年,素来都是杜里正“以势压人”,如今被人逼到跟前,这滋味儿真是一言难尽。
杜里正心中暗恨,瞬间就有了定夺。梅秀才这个便宜女婿,端是胆大,不外乎想着什么“李代桃僵”的主意,让他与梁家狗咬狗去。这门亲断就断吧,否则以梅秀才的无耻,等到自己不在,李氏母子哪里是他的对手?
反倒是梅晟,以后是要走仕途的,爱惜名声羽毛,反而行事不会这样肆意。
要是两个女婿只能选一个,自然是选梅晟。
杜里正心中有了决断,面上略缓。
梅秀才见状,立时道:“晟哥儿与六姐儿亲事定的仓促,又碍着辈分,要是晟哥儿不愿意,借此拖延几年,谁晓得会有什么变动。如今我与二娘分开,他们两个辈分也不碍了。明年是乡试之年,趁着下场前先将喜事办了,也免得节外生枝。”
杜里正冷哼一声,道:“梅晟是梅晟,你是你!你想要娶贵妻、奔前程,我也不拦你,只是这休书是万万不能接的!”
梅秀才却听出这话中似有松动之意,恳切道:“那岳父的意思?”
“合离吧!再直接将智哥儿兄妹分出来!”杜里正淡淡的道。
梅秀才不由皱眉,梅晓还罢了,一个黄毛丫头,可梅智是他的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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