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溢已经不见了。慕言整理着衣衫,他发现这棵树上的花在白天是闭拢的。昼卷夜舒,每至夜晚却散发着迷惑人心的香气。

慕言将身上的一个小竹筒拉开,高空中绽放一朵焰火。没过多久,从悬崖上抛下一条绳梯,暗卫从绳梯上下来,见到慕言毕恭毕敬道:“少主。”

慕言却没有立即上去,他转身穿过树林,向另一边走去。暗卫只能站在一边等待着。

在树林的另一边,一条小河静静地流淌着。溢站在水中,希望河水能洗净她的身体,她不愿意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河水冰凉刺骨,却抵不了她心中的一丝痛苦。

慕言看了一眼河水里的身影,便转身离开了。

“走吧。”他对暗卫说道,然后攀上了绳梯。暗卫想问和他一起的姑娘怎么办,却最终没敢问出口。

到了悬崖上之后,慕言径直坐进了马车中。马车就要出发了,暗卫已经开始收绳梯了,慕言的声音却从车厢里传了出来,“红英,你去把她救上来吧。”

“是。”一个身手矫捷的女子立马沿着绳梯从悬崖上下去了。

载着慕言的马车疾驰而去,暗卫守在悬崖上,等着她们从崖底上来。

琉璃从废墟旁边一间简陋的木屋中走出来,正看到零从远处走来,她跑了过去,“零,昨晚我不小心睡着了,你去了哪里?”

“你并不是不小心睡着的。”零走到琉璃的身边,将一只珠钗递给她。

琉璃的脸色立马变得苍白。

“现在溢在我的手里,”零在她的耳边说道,“你要听我的,公主。”

溢被红英救回来后大病了一场,等她好起来已是好几天后的事了,她的性格变得更加沉寂了。她被困在了这处私宅中,红英照顾着她。所幸慕言不在,她不必刻意躲着他了。

这座宅院中有一处书房,虽然也被打扫的很干净,却很少有人去。一本本书孤零零地摆在书架上,鲜少有人问津。四块垂落的绘有梅、兰、菊、竹的纱幔又将此处隔成四个区域,午后的阳光透过层层纱幔洒向房间的各个角落,风吹摇曳,像是一个缱绻而又飘零的梦。

溢便躲在这其中的一个角落里,看阳光在细尘里追逐打闹,看纱幔飘起又坠落。

一日一日又一日,她的灵魂似乎也飘远了。

纱幔被人一层一层的掀起,溢以为是红英来寻她了,睁开眼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那男子显然没有发现她,他走到一侧的书桌旁坐了下来,身子向后仰着,似是非常疲惫,忽然他的手从脸的一侧掀起,一张人皮面具赫然掉落。

溢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面具后的那张脸正是慕言。

慕言似是异常疲惫,他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阳光一点一滴地从他脸上渡过,就连四周的纱幔也变得异常轻柔。

有许多个瞬间,溢都觉得他像一个人,可也仅仅是像而已,她知道他永远都不可能是他。

没过多久红英便来了,她是来找溢的,当她看到慕言时并没有太惊讶,只是微微欠了一下身子,说道:“伽罗姑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慕言睁开眼睛,阳光已在不知不觉中黯淡了许多,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飘忽,可他还是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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