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我唐突。姚家的事与你何干,我竟向你使性子。”他忽然微微带了笑意,“当是赔罪。”

我下意识便要伸手取下来,口中道:“哪里就需要赔罪了。你我之间......”

他修长的手指挡在我手腕上,制止道:“你颈项上的伤痕未消。”说着示意我看向室内的铜镜。

我依言看去,那玉璎珞中间是一块闪着通透光泽的红翡,凋琢的是棠棣花。恰到好处的遮挡住了我颈项上的旧伤痕。

我记起来了,这枚红翡。当日在观鹤台墨棣不小心遗落,被我与珠儿拾得。那时编的是压金黑绳的挂件样式。墨棣向我寻回时,还因此生出一场误会来,显见是宝贝的紧。

如今,他竟将这坠子改了颈饰送与我。

我有些惶惑不安,便想婉拒。

墨棣在我之前开口了:“若你兄长在这里,一定会说好看。”他嘴角显露一丝笑意,仿佛云破月出,“我也一样。”

他素来神色冷峻,脸上少见笑容,之前又正为其身世伤怀,难得此刻有了暖意。

也罢。

我原本欲取下璎珞的手,轻轻的在颈项间珠玉上抚过,笑道:“是挺好看的。如此,阿琰却之不恭了。”

墨棣再度微笑。

铜镜里,我一身红衣,红翡璎珞在颈项间宝光流转,身后的墨色暗影是着玄衣的他。烛火映照之中,他的长眉斜飞入鬓,身姿挺拔、自有风骨。略显苍白的时常紧抿的唇,带着倔强和脆弱,偏又明明白白写着孤寂和温柔。

这份温柔在数日后的晨间面对崔冲时,被击得粉碎。

崔冲被他揪住胳膊压制在桉几上,连连道:“又来?我说了不关我的事!你**容色殊绝,能怪我吗!”

“不关你的事?”墨棣冷笑。

崔冲连忙道:“好好,跟我有关,有关。是因为我的缘故,才累你们二位来了南陈。这才有了城门偶遇,叫这荒唐小皇帝给看上了。”说着将手中明黄布帛扬起,“可这圣旨,真与我不相干。我也是刚刚知晓!就方才,与你们一起。”

粗略看去墨棣面上并无太大波动,可我知道他已是怒极。

果然,崔冲忽然叫起来,大声呼痛,“别!别,手要折啦!”他挣扎着扭头向我道:“阿琰,好阿琰,快帮帮我!”

我的视线,落在从崔冲手中飘落在地的南陈王庭圣旨上。

墨棣见我一言不发,遂对崔冲道:“你,即刻让人备一辆马车!我带她走。”

崔冲突然阴阳怪气的道:“说要帮我的是你们,眼下惹了小皇帝,要一走了之的也是你们。你们走了,留我在这里怎么办!要我独自面对王庭的怒火和追究?”

墨棣的手不由松了几分——崔冲所言,似乎也没错。

崔冲顿时又有些嬉皮笑脸的,挣开墨棣起身,慢条斯理的理了理头发。眼神在我身上打了个转,复又转身扯住墨棣宽大衣袖道,“或者,你带我一起走?冲,愿与君相伴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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