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入傅公馆的那天,天气不怎么好

本就不怎么好看的天空上更是如同打翻了砚台一般,黑漆漆的,令人见了心中就有些许压抑

豆大的雨滴透过我身上那薄薄的礼服打在我的身上,有些许透心刺骨的凉

我站在春风细雨楼下伫立着,仔细的瞧着那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

那巨大的匾额之下站着收养我的妈妈,她现如今头顶带着簪金的玉钗子,身上的是她除了过年外从不舍得穿上的洋布旗袍,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把她的褶子给淹没

我不再留恋,转身便是坐进了轿子

我叫余幼年,字若初

年年有余的余,幼小的幼,富贵连年的年

收养我的妈妈说,我这名字是一个当年一个路过的算命先生起的,依稀记得当时那位算命先生说些“承余寡欢,幼年失欢”之类的说辞,妈妈什么也没记得住,只记得住了我这命格早上个一两百年那时被皇家挑着要做皇后的命格

于是,我的名字便是这样子定了下来

我勾起嘴角,不只是该笑,还是该哭,谁曾想到,这不起眼的名字竟是昭示了我一生的命数

果真是,承余寡欢,不得始终

……

我坐在轿子中,沉思着昨日的事儿

说来着实可笑,从那天那人见了我到今天我出嫁不过是十二个时辰不到,也真是难为了那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举行这么一场婚礼

外面灰色的天空看着让人压抑,别人都说羡慕死了我这姻缘,可谁又知道,我是宁愿待在那春风细雨楼之中也不愿意嫁入傅公馆的呢?

待在春风细雨楼中虽说是以色似人,可,嫁入傅公馆莫非就不用以色似人?

我要了摇了摇头,心下慢慢平静

事已至此,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呢?

不过是徒增伤悲罢了

正当我准备放下轿子窗的帘子时,我瞧见那黑压压的天空中飞过一只鸟儿,那鸟儿一声声悲鸣,如同丧家之犬

我不敢在瞧,怕在触景伤情

傅公馆已然是快要到了,若是此时在出了问题,那么不只是我日后的生活不怎么好过,怕是连春风细雨楼也是在劫难逃!

我放下帘子,不在去瞧,只是闭着眼,沉思去了

……

不知是过了多久,轿子外传来一阵阵喧杂的声音,我慢慢的睁开眼,心下了然,怕是傅公馆要到了

果不其然,我方才睁开眼,将大红的盖头盖上,轿子外就传来前来接我的婆婆的声音

“姑娘,傅公馆已经到了,先生正在等着姑娘呢!”

那喜庆的声音听着倒不像是我嫁人,倒像是她嫁人了一个好人家了!

我不再犹豫,掀开轿子门儿便是走了出去

一出轿子,旁边便是递过来了一只手扶着我的胳膊

我心下了然,这便是我要嫁的人——傅公馆的大少爷,傅轻风了

我缓慢的将手放入那人的手中

然而便是在手触碰到那只手的一瞬间我便是察觉出来些许不对,这只手不像是那天挑着我下颚的手

依稀记得当时我唱过那出《南柯梦》后,听戏的傅家大少当即便是对我起了兴趣,也不顾什么富贵人家的颜面了,直接跳上台来,挑着我的下颚仔细的瞧着

那只手我现如今也还记得

不似现如今握着我的这只手的硬气,也没有这么多的茧子

这只手更像是饱经沧桑,常年手里握着枪杆子的

我心中虽说是疑惑异常,但接我来的婆婆没有说什么,满场的宾客也没有说什么,我,即便是觉着有些许异常又能够作甚么呢?

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包括那在角落里清扫的下人只怕都比我有资格反对这场婚礼

着实可笑

我低着头,手被身旁的人拉住,那人的手放在我的腰肢上,像是站不稳一般扶着我的腰,以此借力

我心下更是疑惑,此人莫非是身子骨不大好?

随着媒人的唱和声,婚礼慢慢的开始举行

宾客尽欢,所有人都觉着我与身旁的这个人乃是天作之合

他拉着我的手,慢慢的走过天井

虽说瞧不见,但我依旧能够察觉出这场婚礼的盛大

我低头不只是庆幸还是无奈,但无论我怎么想,这场婚礼都预示着我即将成为傅公馆的大少夫人

随着礼炮声的响起,天空之中突然响起一声不合时宜的尖锐鸣叫声,那声音凄凉、悲惨,似乎是失去了所有光明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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