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至此,高长卿不禁向正前方的包拯投去幽怨的目光,活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
依照赌场规矩,高长卿与郭明珠本为一家,在牌局上应该对面而坐,防止打伙作弊,但此间三名男人都是过命的交情,有钱一起花的朋友,因此才没诸多讲究。
四人再打两圈,忽地刮起一阵凉飕飕的秋风,害湖面皱眉,令树木脱衣。
傅兮若不禁忧心:“老祖身子尚未痊愈,受不得风寒,咱们回屋玩吧。”
诸人纷纷附议,傅兮若上前来搀扶包拯,四人一同走出亭外。
在湖心亭与陆地之间,有一条长长的回廊,漆红顶盖,灰泥砌的小路。
四人一路谈笑,尚未走出回廊,忽然跑来一名小厮,禀报:“包公子,有您一封书信。”
包拯闻言欣喜,抬手接过书信,见封皮上写有,“徒希仁启,马师亲笔”字样,知道是他托高长卿给马叔明写的信,有了回音,立刻拆开来读,里面足有三页纸,第一页无非说些近况、客套之言;第二页则是劝勉包拯勤学的话;最后一页,才是包拯去信的解答。
包拯之所以给马叔明写信,是因为他怀疑卢友铭尚有隐情,所以去信询问卢友铭生前种种。
针对卢友铭的怀疑,包拯共有两个疑虑:一是系统的提示“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在本案中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被杀害的卢友铭;二是卢友铭遗书中提过,他在太平兴国三年潜入北宋,在太平兴国五年,高中宋国进士,这在包拯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两年前,包拯差一点有机会参加乡试,因此科举的规矩他早已烂熟于心,一个辽国细作潜入北宋容易,但若想参加科举,则难于登天,光是一条“缌麻以上亲属无叛逆”,卢友铭就无法过关。
缌麻一词来源于中国古代的五服制度,五服原本指的是亲戚亡故之后,生者需要穿戴的五种麻布丧服,分别是斩衰、齐衰、大功、小功、缌麻,从左到右材质越来越细,穿在身上也越来越舒适。简单讲,死者与生者的亲戚关系越近,生者需要穿戴的丧服就越不舒服,像寇氏逝世后,包拯穿的便是材质最差的生麻布斩衰,而缌麻则是高祖父母、玄孙一类的亲戚去世时,才需要穿戴的。
后来,五服被引申成为亲戚间的亲疏关系,所谓缌麻以上亲属无叛逆,就是指由高祖父母、玄孙辈算起,直到亲生父母、子女都没有叛逆、造反等行为,此人才有资格参加科举。
官府为调查此类问题,往往会要求应试者填报祖籍,以及祖宗几代姓名,必要时甚至需要填报邻里姓名,加之乡县、州府衙门的几轮审查,还有十人联保制度等等。
一个刚刚混进宋国两年的细作,根本不可能经受得住如此繁复的调查,并成功蒙混过关,参加科举。
初时,包拯抱着稍微确认下的态度去信马叔明,所以询问的比较笼统,但马叔明性格认真,深知包拯不会无缘无故有此一问,因此事无巨细,尽数作答。
将马叔明的回信细细读完,包拯大为震撼,因为伴随着信中内容在他脑海中萌生的想法,连包拯自己都不敢相信。
“吟抛思博!”包拯随口感慨。
“淫……淫什么?”高长卿纳闷。
“你自己看。”包拯言罢,顺手将信塞进高长卿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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