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晕车跟心理作用有关,晕车的人无一可以逃过晕船。吐到虚脱的我此刻正跪在甲板上,一只手扶着栏杆,我拿纸巾擦了擦嘴角,然后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几千几万遍。

“明明知道会晕船,为什么还要参加这个什么冲绳岛环海之旅呢?”

这还得从三天前说起,宅在家码字的我由于灵感的水龙头被焊死了,老太太看我整天愁眉苦脸的样子也跟着发愁。她告诉我:“君君啊,不如你出去玩儿一段时间吧,说不定就有灵感了呢。你们搞艺术的不都是这样的么?”

我转念一想,我妈说的有道理啊!于是我便一时兴起,那种急切地想要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臭文艺气息弥漫着整个大脑,在销售栩栩如生的描绘下,好像是只要我报了这个团,我就是Jad Rose 本尊了!那种爱情电影的浪漫氛围腐蚀了我的理智,我一把合上旅游资料,大道一声:“好!就它了!”

然而此刻,我只觉得现在受的罪都是当时脑子进的水,我拖着灌铅的身体慢慢挪回了我的房间,吞了一颗晕船药之后便开始迷迷糊糊,但愿这一夜能够安睡。

听说那些来自灵魂的真话,如果没有被传达,那么就会辐射到宇宙中,伺机而动。我恐怕这辈子都想不到,就在这海上飘荡的夜晚,我的脑子,真的会进一次水。

“咚~咚~咚~”这古寺的钟声浑厚有力,盘旋在山间,迟迟不肯散去。

“公子,小女子这厢有礼,奴家寻乐声而来,公子可愿以乐会友?”竹帘外的女子虽然看不清容貌,但脚边的衣裙却被夜风缓缓拨动。就这女子的声音来猜想,必是一美人。我看着书桌旁的男人轻挽衣袖,将竹笛搁在一张写满字的宣纸上,墨迹看起来应是才干不久,这么说,男人从写完字到现在才肖一盏茶的工夫,看来女子应是有备而来。

“姑娘”男人隔着竹帘作了一个揖,“请姑娘稍候片刻,待张某将这船屋内所有的烛灯点亮,以免误了姑娘清白。”说罢,男人真的把屋内所有的照明设备统统点亮了。

“喂!就算是直男也该懂了吧!你点灯才是负了卿卿意!”我朝着男人大吼了一声,他竟然毫无反应,看来他应该是听不见我说话。

张姓公子理了理白衫,这才将竹帘缓缓拨开,“姑娘请。”这男人要害羞起来,女人可真不是对手啊,我揣着手摇摇头,心里暗自思索着。

果不其然,女子绝非如她所言,为乐声而来,只见她落座在书案前,低声吟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张继?这是张继的诗啊!难道说这个张姓公子就是唐代诗人张继了?!本是看戏不嫌事儿大的我,突然紧张起来。因为张继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诗人。“不行不行,不能让我的男神就这样被妹子撩走了。”一种战士护卫国土的庄严之感从我心底升起。

我应该怎么办呢?怎么才能阻止他们私定终身呢?然而,现实给了我沉重的一击,就在我头脑风暴的时候,这个看似柔弱的纤纤女子一把将张继推入湖水中,原来她怀的并非仰慕之情,而是杀人之心。我跳入水中,拼命的搜寻落水的张继,而黑暗却将我淹没,我在水中吐完最后一口气,望向湖面,一道微弱的阳光折射出两个人影,人影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显得扭曲,但我必然不会认错,那可不就是方才的女子与张继二人。

“这下你老婆死了,你可以娶我了吧。”女子靠在张继怀中,低声浅笑,张继搂过她的肩膀说道:“待船靠岸之日,便是你我二人大婚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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