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男人对视了一眼,被称作“老大”的男子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洛襄的嗅觉被方小灵的灵咒弄得灵敏过了头,这酒臭味熏得他心烦意乱。
“四十七?你多算了吧?怎么这么贵啊!”
“四份菜四份米饭总共四十三块,包装费四块,配送费五毛。老板说只收四十七就行。”洛襄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三人又对视一眼,一个戴着金链的男人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清点了一下:“我这就二十块零的,剩下的都是一百的。”
“没关系。”洛襄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纸钞,“老板给我准备了零钱,我找得开。”
那金链男掏出一张红票子,洛襄则数出五十三块递给他,没想到这男人却又把手缩了回去,把那五十三块甩到桌子上:“你这个五十的怎么这么软?你可别是假钱吧!你别以为我喝多了我就认不出来真假了哈!你给我换一张!”
“呃我就只有这一张”洛襄依旧好声好气,“要么这样,我还有些五块十块的,也能凑起来,您看”
“不行不行我不要那么零的!我酒喝多了,数不清!”男人从地上摸起一支酒瓶,把里面剩下的两口啤酒咕嘟咕嘟喝光,用空酒瓶指着洛襄说道,“要么这样,你先把饭放下,回去跟你们老板说,钱先欠着,让他记账上,下回我们去的时候再补!”
洛襄看出来了,这几个人估计平时就不是什么好角色,打小就喜欢用放大镜烧蚂蚁的那种,这会儿趁着酒醉故意找茬呢。欺软怕硬是这种人的强项,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跟一个送外卖的打工仔过不去,咋不对着窗户旁边那盆仙人掌踢上一脚呢?
洛襄把拳头紧紧攥起,然后放下。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手机是老板娘借他的一部诺基亚板砖,用作送餐联系的,被叫免费。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走到了“”,也就是说他已经在这里磨了十五分钟了。
以他的速度,十五分钟够他来回跑五趟的。
忍一忍。他对自己说。世界如此美妙,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至少忍到两点,要是这帮家伙到两点还不给钱,就剁他丫的!
“几位大哥,你们就别难为我了。大家出来干点儿活都不容易,您几位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啰。”
“哼!”那个老五见他说软话,冷笑一声把盒饭拿了过去,眉头一皱,“怎么都凉了!”
洛襄耸肩:“能不凉吗?做好我送来还是热乎的,这大冬天的,快有二十分钟过去了,不凉还闹鬼了呢!您要再搁上一星期它都能毛您信不信!”
那个“老大”一拍桌子:“你这是什么服务态度!”
“行了行了,老大,消消火,咱跟一送盒饭的野孩子生什么气啊?”先前那金链男说着,从钱包里掏出二十块钱丢在地上,“行了,我们也不讹你,你把你这五十块钱拿走吧。这饭菜都凉了,我们也不计较,二十块钱你拿回去,就当是赚个回头客!走吧!”
“哼!”老大白了洛襄一眼,“也就我们老四好说话。小子,算你走运,早些年老子脾气不好,就你这样的,老子以啤酒瓶子就砸你脑袋上了!拿了钱赶紧滚蛋,别搁这晃悠来晃悠去的招人心烦!”
洛襄看了眼地上掉的那张二十元的纸钞,小心翼翼地把它捡起来。几个男人相互对视一眼,以为这小子已经服了软,一同嘿嘿笑了起来。洛襄在这笑声中把钞票放在桌上,又掏出诺基亚看了一眼时间,当那显示屏上的数字从“:”跳到“:”的时候,他扬了扬眉毛,回身把门关上,插上了插销。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我还是个老老实实认真听话的好孩子,自从一个月前那件事以后,好像总有人喜欢来找我的茬。两次是混混,一次是小偷团伙,一次被车撞,一次被四十多号人围着打,我都忍不住想问问是不是那家伙的灵咒还自带嘲讽属性不过也没办法,以前我是个规规矩矩的学生,自然遇不到这样的鸟事。现在生活的圈子发生了变化,有些新挑战也在所难免,对不对?”
洛襄小声自言自语着。桌子那边的三个人当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三人均是一脸迷惑,脸上的表情写着“这小子什么毛病?”
“我给过你们机会。”洛襄说道,他的声音提高了些,“算你们不走运,这一个月以来,我已经对力量把握得不错了。不过在动手之前,我还是愿意最后给你们一条路走。现在给我道歉,给钱,我可以当作这事情没发生过。就像我刚才说的,大家出来干点儿活都不容易,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把救护车叫来,是吧?”
那老大“噗嗤”笑出了声:“小子你脑袋有毛病吧!看在你挺会逗乐子的份儿上,爷爷再赏你五块钱!我可跟你说,你再不滚蛋,老子就能在你身上戳几个血窟窿,到时候你跪下叫爷爷都没用!”
“那就是没得谈了?”
作为尸体,洛襄不需要呼吸,但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刚才是哪位说,我要能把他扔飞,飞一次给一百块的来着?”
他握起双拳,砸在了麻将桌的边缘上。偌大一张桌子登时碎裂塌陷下去,麻将牌“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那三人脸上的笑意还未消去,此时便和见鬼一般瞠目结舌的表情混在一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洛襄把手摊开:
“来今天就算是开业大酬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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