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九,大婚前日,夜,小雨。
青纱帐内,百里半云、柳轻烟夫妇俩分被而眠。
三十余年的婚姻,两人从如胶似漆到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早已没了最初如盛夏般的激情,却在平淡中孕育出无血缘的家人的依赖与默契。
“半云,明日便是墨儿成婚的日子,不知为何我的心有些慌慌的。”柳轻烟担忧道。
百里半云闭着眼:“别担心,儿子喜事,开心些。”
又过了会儿,柳轻烟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儿子你也是知道的,在家的话做些顽劣之事没什么,但到了陌生之处,如一不小心惹得人家不喜,受委屈怎么办?我越想越觉担心,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说这种话,但就是忍不住要胡思乱想,一想到墨儿可能受欺负又无人帮扶,我这做娘的……”
说到后面柳轻烟竟带着哭腔。
百里半云将手伸到妻子的被子里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这个宽慰动作上一次做不知是多会了。
“那混小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哪里是肯吃亏的主儿,放心吧……”
安慰地柳轻烟逐渐睡去,他自己反而没了睡意,在黑暗中睁着眼,腰板直挺挺的躺在榻上。三十四得子的百里半云已经算较晚了,对儿子的疼爱并不比柳轻烟少,只不过说得不多。但每次百里君墨闯祸都是他在后面默默打点抹平,可以说百里君墨能成为京城四大纨绔之首,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纵容。而在官场上却一丝不苟、明察秋毫,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这是相当矛盾但仿佛是可以理解的行为,百里半云虽身居高位,但总归是一个人,有血有肉,人情世故总是懂一些的。护短,无论在官宦人家还是寻常百姓,并不算稀奇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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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代家家户户的夜,不像现代多姿多彩的夜生活,大多是有些枯燥的。虽然数个时辰后将会经历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得到许多人或真诚或虚伪的祝福,但君墨睡得很早,胡思乱想这种无意义没营养的事他向来不喜欢做。
昏昏沉沉中听到有人叩门,君墨睁开惺忪的双眼缓缓坐起。
“谁啊?”
“我。”
一声清脆而压抑的女声从门外响起。
君墨愣了愣,头脑清醒了些,问道:“是绛雪妹子么?”
百里绛雪是君墨小一岁的亲妹妹,在百里府的这些日子倒与妹妹见过两面,话倒是没说过,这在君墨看来,在大户人家是再正常不过的。
“嗯。”门外声若蚊蚋。
“等等,我给你开门。”
披上外衣的君墨站起身来,有些激动,谈心他还是很感兴趣的,尤其还是与一位可爱娇憨的女孩,这是男儿的通病,何况前世有些内向的他在女生面前木讷少言、风情不解,缺憾能尽量弥补还是要弥补回来的。
“不用麻烦啦,就这样说两句便好。”绛雪声音响起。
君墨的脚步戛然而止,脸色有些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的品行太恶劣了些?”印象中这位小妹是有些惧怕他这位玩世不恭的纨绔哥哥的。
门外许久无声,“没…没有。”迟来的回答有些慌乱,这种长时间的沉默反而坐实君墨的想法。
如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通透,热情迅速消退,脸色发黑的君墨又重新钻回了被窝。虽说是前任留下的问题,但他人近乎直白的表达恶感,更何况还是有血缘的家人,君墨也不会觍着老脸去卖力讨好。
“君墨哥,记得小时候咱们两人在百花园里一起捉蝴蝶、放风筝,我摔倒后你为我细细拍打膝盖上的泥土,那种时光,可真好呢。”绛雪的声音再次传到房间。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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