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不公平的,人有高低贵贱之分,强弱美丑之别。高高在上者站在云端,睥睨天下;贫贱卑微者陷入尘泥,逆来顺受。
但是,请永远不要小看小人物的力量,他在餐厅里撒一泡尿,整餐厅都会因他而关闭!他四分五裂的躺在马路中央,整个街道都会因他而堵塞!
当小人物把自己当作一坨屎时,就没人敢踩在他的头上欺负他。因为疯狂,所以无敌!
故人之所以卑贱,不是因为物质的贫乏,而是因为心灵的软弱。
……
当狗剩子高举手中的刀时,他便知道自己没有了回头路。古往今来以下犯上者,要么取而代之,要么身死道消。
狗剩子并没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觉悟,他所求的仅仅是活下去罢了,为此他可以绉媚,可以逢迎,可以贱到骨子里直至脊梁再也挺不起来。
然而时至此时此刻,他发现以往的所做所为都是徒劳,溜须拍马、委屈求全换来的不是接纳和信任,而是被弃之如敝屣。
极端之人向来行极端之举,当一个方向走不通时,他便会走向另一个极端,这也是为何“老实人”发火比一般人更为可怕的原因。他们不是没有脾气,只是因为环境、教育、性格等种种因素约束将火气敛而不发罢了,但是一旦当他们的底线被触犯时,“老实人”就会从温顺的羊化身为吃人的狼,平时所积压的怒气将如火山一般喷发。
马加爵如是,狗剩子亦如是。
……
“等……等等,狗剩子,别杀我!你要什么,我……我都给你,只求你放过我,求你了!”
时间已然入夜,苍白的月光下有道佝偻的身影正在苦苦求饶。但他的话语显然并没能打动行凶者,一柄明晃晃的刀没入求饶者的胸膛,止住了他的恐惧、聒噪以及呼吸。
狗剩子一面擦拭着被鲜血染红的刀刃,一面回味着刚才杀人的种种细节。他是一名厨子,牲畜鸟禽自然杀过不少,但是杀人却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杀第一个时,他心中还充满着不安和恐惧,但当杀第二个时,当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二当家匍匐在地向自己摇尾乞怜时,他终于感受到了其中的美妙,生杀予夺的美妙,人性禁忌的美妙。
怪不得两位当家和大伙儿都爱干这事,原来其中滋味是如此的令人销魂。狗剩子心中正如是想着。
但他的沉醉并未持续多久,便被不识趣的外人给打断了。
“喂,解药你还要不要?”声音有些稚嫩,像是童声。
狗剩子不悦地看了看发声者,那人正是看一旁看戏已久的下毒凶手,若说二当家的是害他身陷险境的直接凶手,那么此人便是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想着这些,狗剩子的心又躁动起来,眼神也变得狂热。他发现——杀人是会上瘾的。
贾环自然也看出了狗剩子的神色不对,个中关节略作思考便也猜着个七七八八,但他未作理会,而是接着若无其事的说道:“喂,狗剩子,你若再不服药,可是随时都有毒发身亡的危险哦。”贾环为了转移杀坯的注意力,有意加重了“毒发身亡”四个字的发音。
狗剩子这时也回过神来——杀人固然美妙,但自己的身家性命岂不更加重要?罢了,一切的账等解完毒再说吧。
想着这些,狗剩子强行压住心中的欲望,用尽量缓和的语气回道:“解药自然是要的。小神医,方才大家不都说好了吗?你可不能食言啊!”
“是啊是啊,小神医,咱们大伙可都是一直按你所言老实地呆着不动的啊。现在两位当家都死了,你是不是也该把解药拿出来了?”一旁的众匪人也出言附和道。
贾环闻言点了点头,道:“解药自然是要给你们的……”
众人听了喜上眉梢,却不料贾环接着又道:“但不是现在。”
这话一出,一干匪人均炸了毛,有性子急的直接开口骂道:“我呸!小兔崽子,合着你是在耍我们玩呢?爷爷告诉你,若你再不将解药交出来,爷爷拼着毒发的危险也要先弄死你,咱们来个鱼死网破!”
“对,鱼死网破!”不少人纷纷应和道,他们的耐心早已被消磨的差不多了。仗着人多势众,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就不信唬不住你个小娃娃。
但贾环不是被吓大的,只见他不屑地瞟了众人一眼,哂笑一声,随后眉头一竖,厉声回应道:“好,好!鱼死网破就鱼死网破!我一个毛头小子换你们这多人也算是值票了,咱们一同去阎王爷那儿说道说道。”
贾环一面说着,一面举起手里的药丸,作势要将其摔碎。
而他这一番作为,着实吓坏了虚张声势的众匪人,但因贾环离得较远,却不能及时阻止,只好连忙劝阻道:“小神医且慢!”
贾环自然不是真想和这群莽货鱼死网破,他停住了动作,但是双手仍将药丸高高拖起,看着众人那慌张的神色,好笑道:“怎么,不是要鱼死网破么?”
一干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神色讪讪,不好接话,倒是被晾了一阵子的狗剩子这时回道:“小神医见谅,大伙都是草莽出生,性子一向比较急,且事关身家性命,他们慌乱之间难免口不择言,还请小神医原谅则个。”
这时狗剩子的叔叔也赔笑道:“是啊,小神医,但凡能活着,有谁想去死啊?大家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
有人起了头,其余匪人便也顾不害臊,纷纷道歉服了软。正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他们可不想和眼前这小疯子以命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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