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谣皱皱眉头。他不喜欢咬文嚼字的人。

更不喜欢那种压抑人的杀气。

一个穷秀才,一个癞头,一个瘸子,再加上一个满脸和气的生意人。

云谣与阮琳被拦住。

阮琳一口好看的小白牙轻轻咬着下嘴唇,眼珠骨碌来骨碌去,并不出声。

她不着急。

但他们似乎更不着急。

云谣虽然心里有点沉不住气,但他很乖。

这样对峙下去并不是办法。

“好狗不挡道!”阮琳开口了。

秀才瞅瞅云谣与阮琳,又瞅瞅另外三个人,手中折扇“唰”的打开:“呵!……可惜咱们是人,不知狗在哪里?”

破衣烂衫手持竹棒的瘸子绷着脸:“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打此过,留下买路财。打……打……劫!”

阮琳咯咯一笑:“不知道大爷想劫什么呢。”

秀才摇摇晃晃向前两步:“也不想劫什么,只不过想劫个把人罢了!”

阮琳转转眼珠,指指云谣,:“哦?是不是他?喜欢的话带走好了,反正我也不想要了!”

“不!我们想劫你!”

满脸和气的生意人笑咪咪插嘴道:“秀才,不要和小朋友开玩笑了,放她们去吧。”

阮琳对他一笑:“你倒是个好人。”

瘸子笑嘻嘻道:“他是好人?他要是好人,猪八戒都可以变嫦娥,母猪也可以上树了。”

生意人依旧满脸堆笑:“瘸子,你净瞎说大实话。”

此时,日色已暮,西山处只余一丝丝淡淡的云霞,一轮明月渐渐升起。

阮琳的脸上突然起了变化,极其细微,若不细心绝不会察觉的变化。

云谣察觉到了。

不只是他,那四个人似乎也全都察觉到了。因为,杀气突然一紧,继而愈来愈盛。

云谣的手不由紧紧握住剑柄。

书生悠悠道:“我突然想讲一个故事,不知在场的诸位想不想听?”

癞头笑嘻嘻道:“快点讲!我最喜欢听故事,不论长故事、短故事,还是好笑的故事、吓人的故事,我都爱听,快讲!”

书生一双眼眨也不眨紧紧盯着阮琳:“这个故事,真不知从何说起。……我就从一个小女孩说起吧!”

“约七八十年前,魔教肆虐江湖,势力遍及大江南北,如日中天!啊呸!”

书生居然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彼时魔教气焰极其嚣张跋扈,不断残害武林正派人士,一时江湖之上人心惶惶,个个自危。

“有一日,打入魔教的内应送出消息,时年元宵佳节,魔教教主要在玉龙雪山金光顶为他一岁的儿子洗礼抓周。他当然有一万个理由这么做,他之前仅有一幼女,好不容易四十岁又得子,自然视若珍宝。”

“嗯!儿女双全,单论做人也算好福气。”癞头插了一句嘴。

“时任武林盟主的丐帮帮主何双丁觉得这是一个聚歼魔教的绝佳时机,于是和少林、昆仑、崆峒、青城、蓬莱、大理段氏七大门派联手广发英雄帖,召集天下英雄齐聚大理城,拟以天下武林之力,与魔教决一死战!”

“那天晚上,魔教总坛被悄悄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云谣立在阮琳身畔,看她身体微微颤抖,面上阴睛不定。

“后来呢?”癞头催问道。

“后来,那帮魔教教徒一个个喝的酩酊大醉,山上山下戒备松懈,七大门派门人弟子以及前来助拳的亲朋好友……从山下一路杀至山腰,又从山腰杀至峰顶……一时之间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此时,七大门派首领以及一众绝顶高手早已在内应的接应下,杀进了魔教总坛的大厅。众人都杀红了眼……憋了许多年的一口闷气终于吐出胸膛。”

“大厅中的魔教教众,上至八十老者,下至那个刚满周岁的魔崽子被杀得干干净净。”

“这……唉!”癞头叹了一口气。

“可是,那个魔教教主突然拔出一柄长剑。嗯,应该是唯一被漏掉的那个小女孩不知从何处取来的……那柄剑一出鞘,光华就照亮了整个大厅,它仿佛带有诸天神佛的祝福,以及所有地狱恶鬼的诅咒……”

“他手持长剑,见人杀人、见佛杀佛……他堵在门口……谁也逃不掉,厅中之人全都将死去。”

“虽然,他早已身受重伤,可厅中七派中人一个个被吓破了胆,谁也不敢向前……”

“后来呢?”

“后来他将联手向他进攻的七大派首领杀死三个,重伤四个。大厅中的人已被他杀得十不余一,本来,他可以将厅中的人全部杀死!”

“后来呢?”

“后来,他看着满地的鲜血与尸体,缓缓垂下了手中的长剑。长叹一声,说声罢了,好歹也给天下武林留几颗种子,就此收手。”

“真是一个惨烈的故事!”

那些侥幸未死的七派门人,恐怕如今连骨头也早已化为尘土。正所谓尘归尘、土归土,哪里来还到哪里去!

“此战过去十余年后,某日,江湖中突然出现一个相貌极美,武功绝伦的女子,不!应该叫她女魔头……许久后,人们才知道,原来她竟是昔日魔教教主遗下的那个孤女,当日她侥幸逃脱。”

云谣心中微微一动。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她叫什么名字?”

书生并未作答,而是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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