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原来是程子夜。
大概也是因为见了魏国十五公子有些尴尬的缘故,他也早早的就退下了来了。
我见他过来,明显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好等他说话。
他很犹豫的看着我,我也放轻松,只是看着他,问他,“到底怎么了?”
他问我,“你说你们夏国王室不管是自己宴请还是在旁人宴会上都绝不吃虾蟹,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心里起疑,却也不愿意直接告诉他,就只道,“因为吃了会不好。”他犹豫了很久,才和我说,“我知道他们往你大哥哥的粥里加了些虾酱……”
我当即厉声反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他被我吓到了,“是的。但是……”他话音未落,我已经跑起来了,我的心在突突的跳,我的血管在沸腾,一身的精致服饰沉重累赘,可我必须得回去,得在他吃那粥前回去。
陈子夜在我背后唤我,“你。。。”声音里全是惊惧。但我比他更害怕,我比他更害怕。
我跑回去的时候,他们正好喝到兴起,上了薄粥用以养胃。
我的动作带起了极大声音,使得众人都看向我,上去以后看那碗粥好似动过又好似没有,因为跑过来到底疲劳,又喘不过气说不出话,便一巴掌把那碗粥打翻在地后就伏在他怀里喘气,他被我吓了一跳,忙拍抚我的背,“青璃,你慢慢来,你慢慢来。”
喘了会气后我终于能够说出话来了,便扯着他袖子,问他,“喝了吗,喝了吗,你喝了吗?”
他拍着我的肩膀,“没喝,没喝,真的没喝。”
我甫一听见没字就松了一口气,抱着他肩膀只觉得脱力,心脏狂跳,他温柔地拍抚我的背,把声音压得又低又软,“我闻到那味道了,青璃。”
我鼻子酸酸的,觉得他从来都特别可怜,我其实特别爱吃虾蟹,无论什么做法无论身体有多糟糕,我都特别爱吃虾蟹,虽然现在身体不好,吃多了自己也难受,但是他碰都不能碰一下,轻则身上起疹子,重则连呼吸都不能,那两个东西对我而言是美味,对他而言却是毒药,真正的封喉毒药,我觉得这世上我最对不起他,他吃过那么多苦,却吃不了虾蟹两样菜。
他拍着我的背,把我扶起来,和我说,“阿兄没有碰那碗粥,所以,”他用帕子替我拭泪,我从自己雾气重重的眼里看见他眼里也是雾蒙蒙的,他说,“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吃不得虾蟹的,他会过敏,会喘不过气来,会死掉的。
我这样一闹,酒意消了些,可是心却依然狂跳不止。
我镇定了精神,转头去看我身后的那些人,一个个,道貌岸然,一个个,衣冠禽兽。全部都等着看他喝了那碗粥以后会有什么反应,全部都在想一勺虾酱有什么了不起,不吃不过是挑食,哪里会害得了他的命去。
我的眼神恐怕很有些可怖,那几个人在我的眼神下都或多或少有些疑惑,惊惧,只有一个人,依然镇定自若的和我对视。
我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我记住了他的脸。或许他是魏国宗室,或许他是他国质子,但是这都不重要。
我知道人很坏,我也知道人会坏的很可怕,可我依旧很生气,非常以及极其的生气。
他们想要杀他,以一种玩笑的方式,一种玩笑的语言。
杀了他后会用近似于玩笑的方式来解决。
真正的恶毒往往掩藏在愚昧之中。
他们却并不明白。
我抓住白璧,自己都知道自己弄疼了他,但是就算这样我也无法克制自己,我无法克制自己的手,我无法克制自己的颤抖。我必须得确认他还是活的,是活生生的坐在我面前没有一点事情的。
我需要他,我非常需要他。没有人比我更明白这一点。
最后他站起身来半抱着我,以我身体不适为理由,先行带着我从宴会上离开了。
我知道这样不好,我知道我不该触碰他,我知道至少我不该当着所有人的面这样做,但是我做不到。
我爱他。
我太爱他了。
我能为他做任何事情,我能为他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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