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水手被骂得涨红了脸,梗着脖子争辩道:“一桶酒,我赔你便是了……”

“亵渎啊,你这是对美酒的亵渎,收起你那种市侩的想法吧,你这个只识流莺的猪猡!”埃米涅斯年过半百,鬓发早已花白,胡子也白了一茬。可他骂起人来仍旧是中气十足,将那个试图辩解的水手骂得体无完肤,无地自容,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亵渎之事。幸亏埃米涅斯的副官及时将他拉走,不然那个水手恐怕羞愧地跳下达米埃塔河了。

“撒拉森人已经出城了,准备向我们发起进攻,还请大公阁下做出指令。”副官见到埃米涅斯依旧是那副骂骂咧咧地样子,长叹一声,说道,“大公阁下,陛下命令绝不能让撒拉森人夺回外港,还请大公阁下尽早做出指令。”

“等候多时,那群异教徒终于不再龟缩在壳内了。”埃米涅斯摩拳擦掌,一脸激动的模样,根本不像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反倒像是一名狂呼酣战的年轻士兵,“让那帮兔崽子长点眼睛,若是放过一个异教徒,我就将他们一个个吊在桅杆上风干!”

“遵命,大公阁下。”副官无奈地看着埃米涅斯,一如往常不能将智慧的重任交由这位不靠谱的海军大公。他只好擅自接过指挥权,用旗语向靠在岸边的各舰船传达作战的指令。

当城内的撒拉森人穿过贫民区,到达港口之时,见到的却是一排排矩形拒马,将帝国的舰队与撒拉森人分割。若是撒拉森人想登船进攻,必须先清理插在地上的拒马。可是,帝国的舰队又怎会安然让他们清理。

只见一架架蝎弩被架在船侧,对撒拉森人给予暴风骤雨般的射击,这些撒拉森人的盾牌,不过是一些镶有铁皮的木盾,根本阻挡不住弩矢的贯穿之力。不一会儿,一些撒拉森人便倒在血泊之中,尸体阻挡在拒马之前,更加阻碍了后方的撒拉森人清理的进度。

与此同时,轻盾兵出现在船侧的盾牌间,向撒拉森人投掷标枪,一根根重标枪扫从撒拉森人的头顶上落下,对撒拉森人的士气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不少撒拉森人悄然后退,似乎在寻找时机向杜姆亚特城逃遁。

“弓手,向希腊人射击!”一些撒拉森队官终于承受不住如此惨重的伤亡,连声向着后方的弓手们喝道。

这些被同伴的伤亡吓得战战兢兢的弓手上前,拉弓向帝国舰队射击,却没料到舰队的士兵们早已注意到这些会造成他们伤亡的敌人了,舰队中的蝎弩早已悄然对准他们。待到队官们的号令声响起,操纵蝎弩的士兵顿时按下扭杆,一枚枚弩矢向撒拉森人的弓手队伍进行扫荡。锋利的弩矢轻而易举就贯穿了这些防护单薄的弓手,每一抹血花的溅起,必定伴随着一条鲜活的生命逝去。

瞬息之间,撒拉森人的弓手士气大溃,纷纷扔下手中的长弓,向后方的杜姆亚特逃去。弓手们的溃退,也直接造成了其他撒拉森人的溃败,甚至连一些撒拉森队官也不顾军令,混在士兵之内逃跑。

很快,整个外港,到处都是溃败逃逸的撒拉森人。

塔楼内苦无增援的撒拉森人,在承受了极大的伤亡之后,不得不放弃城墙,退缩到塔楼另一侧的港口。但是,撒拉森人放弃城墙的举动,也令这座杜姆亚特的前沿阵地沉底沦陷。

塔楼的大门洞开,城外的拜占庭军队入驻,开始对塔楼内负隅顽抗的撒拉森人进行扫荡。直至最后一轮残阳即将消逝,塔楼内的撒拉森人被彻底消灭,拜占庭帝国的“XP”旗帜插在塔楼上,在微风中缓缓飘扬着。

杜姆亚特城墙上,法希尔·伊本·赫尔德注视着拜占庭营地,耳边传来拜占庭士兵的欢呼声,他的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异样。他忽然回首望去,身后跪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撒拉森人,这些人皆是今日参与外港战争的队官。

他们哀声乞求着,乞求这位老者能饶恕他们的失败。

只是,他们的哀求并不能打动法希尔冰冷的内心,并且换来的却只是这位老人一句冷漠的审判:“擅自脱逃者,死罪难免。将他们拖下去,处以石头之刑!”

石头之刑,乃是撒拉森人的传统死刑。被判决者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用石头活生生砸死,这种死刑的过程极为漫长,被判决者必须忍受极大的痛苦之后,才得以咽下最后一息,而亲眼目睹死刑之人,也要承受极大的精神压力。

这些人挣扎着、惨叫着、乞怜着,直至一个个被人无情地拖了下去。不一会儿,一声声凄厉的哀嚎在城下响起,伴随着石头的砸落,猩红的鲜血渐渐染红了那面城墙的每一寸角落。

由始至终,法希尔都没有回首看一眼,仿佛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拜占庭军队的营地上,在火光的照映下,象征基督的“XP”旗帜倒映在他的双眸中,在火光中飘动着,最终在烈焰中化作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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