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脚下的酒肆不少,大都是那些个山寨自家的家业,不过本分买卖也多,不会常做那些个打家劫舍的勾当,不划算。
留些回头客,才是生意经。
偏东头的这家酒肆同样如此,除了备置寨内必要钱财的时候,大都是平平淡淡,来了客人上碗酒水,正儿八经过过日子,只要你不是那腰缠万贯的商贾富贵人家,就不用担心有那蒙汗药在里头,当然这些个事情都是寨中人心知肚明,至于客人就可劲猜去吧。
酒肆如今喝酒的也不少,大都是走山游历的江湖人,身上没几个闲钱,心思也大,就安心在这儿喝上一碗酒壮壮胆,反正也没多少钱留下,至于借宿的,也简单,交够了银子就行,别晚上瞎搞事,保管有命活到第二天。
掌柜的有些愁虑,这两天入住的客人委实太少了,先前有车队行商遭了险,搞得人心惶惶,也不敢多待,这在如今的青山也是常态,只是如今十二月份,委实是赚钱赚少了,要是让当家的知道了,还不得把自己衣服扒了扔进山里?这两天的住客也就一白衣公子哥,看着像是个有钱的,而且病怏怏没啥精神,弟兄们都蠢蠢欲动了,结果掌柜的那边放话让这两天别搞小动作,这可把人给憋坏了。
掌柜这番想着,便看见那白衣公子哥走下楼来,要了碗白开水,顺带一些小菜,坐在那儿自顾自的吃喝。旁边那桌是方才来的几位江湖人,正谈论着这两天流水寨那边的动静,不过了解也不深,只知道出了奸细,寨内大乱,现在走商要安全的多。
这些人也不是第一次走江湖,说这话的时候打量了几眼旁边的白衣公子哥,见他只顾埋头吃饭,外加身子看起来羸弱,也就没大放在心上。
方炎默默听着几人谈论,这处酒肆是他斟酌后挑的,他扮演翟天云的时候没少看这些个山寨的地势分布图,知晓这处是圆机寨的酒肆,毕竟离着暗流城最近,那当家的据说跟暗流城的城主有染,住在这儿反倒是最安全的。
他这两天听来往客人谈论,不过没有太多实质性的东西,毕竟山寨势大是这半年刚刚兴起,能有多少闲碎话语,更多的则是确定没有追来的贼子罢了。
少年咳嗽两声,将水一饮而尽,和掌柜的打了声招呼就独自回房去了。屋内摆着零散的行礼,除此之外还要逆命抢来的那柄飞剑,搁在桌面上。方炎尝试过,无奈发觉自己的气血着实无法催动飞剑,只得作罢。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持笔记录,这些天他在归纳流水寨的见闻以及得来的种种消息,以然记录了几十页之多。
这趟上寨,所获匪浅。
有些看似不起眼的地方,往往最引人注意。
方炎没来由的想到夜闯徐家,那日看似莽撞,实则是他来回推敲后的必然结果,若非如此,之后种种境遇,那些个看似可有可无的伏笔,也就无从捞起。
当然,也有些事后诸葛,比如小街上对阵那位附身的神仙,算是有惊无险。
少年记录了半个时辰,便放下笔,闭目调息,自己伤上加伤,一路上大大小小的伤势太多,积攒的隐患也是极大,又没有那极境破境时洗尽铅华的手段,只是按部就班老老实实将伤势磨好,这就苦了夜夜,好不容易给自家主人汲取的那丁点水运墟鼎的水运精华,又给耗费出来,缝补经脉。
董石头那边,前两天方炎已经收到了江若紫的灵鸽传信,知道了对方已然和墨先生一道前往暗流城,去追那刘幽州一行,按着日程计算,估摸着能在入城之前遭见,不过到时候怎么说,怎么做,就得看江若紫了,方炎也只是推敲出一二。
好在那女子也算个聪明人,在流水寨这么些天也不仅仅是吃白饭的,论这些心机手段,十个少年都不一定赶得上她。
至于自己那个半吊子的弟子,就先把书念好,把桩步打牢了,能不能真切收为徒弟,还有待商榷的,不过半大个孩子,胆子的确大,少年有些感慨,倒真有几分自己年轻时候的风范嘛!
外头有人敲门,方炎睁开眼眸,将飞剑藏入储物袋中,起身开门。
门口空无一人,少年皱了皱眉头,缓缓把门合上,却又蓦然转身,一拳已经递到了窗边帘幕之上,春雷停的寸劲直接撕裂的丝帛,只听呻吟声自那儿传来,一道身影跌落在地上。
“嗯?”方炎愣了一下,蹲下身子,发觉那人受伤极重,他皱紧了眉头,看着面前这位青衫男子,容貌虽然有些变化,不过少年还是可以认出来,是那日在仙家坊市遇到的白衣男子,只是白衣换做了青衫。当日被人抢剑时被少年拦下。两人萍水相逢,想不到如今却是这样见面,男子腰间长剑已经破破烂烂,身上血迹斑斑,显然命不久矣。
男子竭力睁开眼眸,看见面前的少年也不免愣了一下,下一刻死死抓住方炎袖口,欲言又止。
方炎抬手催动气血,灌入男子体内,帮着他维系残留一丝气机,不过也不能支撑太久,好在男子好不容易缓过口气,大口咳血,沙哑开口道:“万魔洞,我爹……”
男子说了一半,两眼一翻,彻底咽了气。
方炎皱紧眉头,抬手缓缓合上男子眼眸,此事透露着蹊跷,单是男子说的万魔洞就足以让方炎为之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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