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去个厕所吧。”魏启明想了想,对强子说道。
出了门,他把手从领子伸进衬衣口袋,里面有六百块钱,他数出三百,攥在了手里。
强子出门来,魏启明把他拉到了楼梯口,把钱塞到他兜里,强子又掏出来看看,笑嘻嘻的说道:“哎呦,魏子赞助我的下海费哈,我收着了,反正你有李非在,不会饿死。”
“有事给我打电话。给李非打,转告我,或者写信,有啥难处就回来,说不定想想办法还可以回来的。”魏启明嘱咐着他。
“行,别弄得这么垂头丧气的,你就不会说等我混好了,你再出去投奔我啊。”强子嘴里虽然说笑着,脸上还是有了前途未卜的担忧神情。
强子走后,他们再也没见过面。半年后强子写来一封信,说他去南宁投奔舅舅去了,顾子则只身去了深圳。山东那家什么科研机构果然不靠谱,魏启明读完了强子的信,不禁有些后怕,虽然强子没说明山东的具体情况,当初答应的条件太过爽快了些,这世界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第二天,腊月二十八,天气晴朗,但依旧很冷。魏启明背着牛肉、火腿肠来到火车站一旁的长途汽车站时,已经下午晚上七点半了。早上看着顾子和强子大包小包的离开了宿舍,他没有起来,不想面对这种离别,强迫着自己睡了一个上午,吃了午饭,又睡了快一个下午。
下海的事情有了定论,他也就不再想了,彻底放松了心情,睡了一天睡得头晕脑胀,晚饭也没吃,就一路倒车来到了长途汽车站。
小蔡正站在一辆长途卧铺车旁边,身边大包小包的一堆行李,还有个老太太。远远的看见了他,冲他招招手。他走了过去,放下沉重的行李,跟小蔡打招呼:“蔡哥,早来了?”
“我们也刚到一会儿,来,拿着你的车票。”小蔡从兜里掏出车票递给他。
“阿姨好。”魏启明冲一边打量自己的老太太问好。
“这是我妈妈,跟我一起回山西,媳妇儿放假早,她先回去了。”小蔡跟他说着。
“蔡哥你吃晚饭没?我还没吃,一起去吃点?”魏启明还是得垫垫肚子,一夜的长途,不吃肯定很饿。
“我们吃完了晚饭来的,你去吃吧,行李我给你看着,快去快回哈,还有二十分钟就出发了。”小蔡叮嘱着他。
“好嘞,我买俩烧饼就行。”他转身出了汽车站的铁栅栏门。
火车站两边的街道上,挤满了各种小吃摊档。空气里夹杂着香气和下水道的臭气,两边马路排水口附近都是摊贩泼出来的洗碗水,还有吃剩的食物残渣,冻在马路和排水栅栏上。
找了一家卖熟食的餐车,买了十块钱牛肉,让老板给切成片,又在旁边一个卖铁炉烧饼的摊上买了两个烧饼,魏启明一路走一路吃的回长途汽车站。
车门已经打开了,司机坐在座位上抽着烟,跟车的人正指挥着乘客往车下面的行李舱里摆放行李,他迎着冷风三口两口地吃完烧饼和牛肉,拍拍手,帮着小蔡把他的行李和自己的行李一一摆好。
这样的天气,厂里发的牛肉是不会坏的,小蔡也把一堆福利带着呢。
上了车,在自己的铺位躺下,没一会儿车就开了,车厢里充满了零食、脚气、香烟的混杂气味,偶尔还会有人偷偷放个屁,让空气显得更加污糟不堪。随车录像机放着香港枪战片<英雄本色>,小马哥穿着拉风的风衣正在用假钞点香烟,电视画面随着汽车的颠簸不时的出现条纹和成片的雪花,看得累眼睛。
他扭转了头,透过满是灰尘的车窗看窗外闪烁而过的街道灯景,心情也如落满灰尘。
半个小时后,车出了市区,开上了国道,外面一片漆黑,不时有对面驶过的灯光照进来,让人觉得灯光刺眼。他盖上了被子,一股冲鼻的馊味迎面而来,他只好把被子拉到胸口,用胳膊挡住了眼睛。
在车辆兜兜转转的颠簸中,他居然又睡着了。
夜里十一点半,他被小蔡拉着胳膊叫醒了,车已经停在了山西境内的一个路边饭店门口,饭店的招牌上写着:山西美食,价格惠众,丰俭由人,地道口味。饭店不大,摆着五六张圆桌,一个柜台后面墙上挂着个大大的菜单牌子,刀削面,饸饹面,过油肉,木须肉等等主食炒菜列着价格,倒也不贵。
看到山西的吃食,听着老板和厨师说着山西话,他由衷的感受到了回家的开心。通过别人的聊天他知道,这里是运城地区了。
小蔡妈妈在车上没下来,他和小蔡占了一张桌子的两个座位,一人叫了一碗刀削面吃着,整个饭店都被乘客坐满了,而司机和跟车的,则进了一个单独的小房间,没一会就见服务员端着牛肉和几盘炒菜进进出出了几次。
“你知道他们为啥坐里面小屋吗?”小蔡低声问他,喝着刀削面的汤。
“不知道?他们也吃饭呢。”他吃着酸辣的刀削面,身上暖和很多了。
“老弟你这社会经验不足啊,这里面是有讲究的。”小蔡已经吃完了,看司机那屋的架势,一时半会不会吃完,他开始跟魏启明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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