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连翻变故处理下来,不经意间已到了深夜时分,除了在商品街摆卖的小贩和少部分镇民,其他人大多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更早的时候就该睡下了。
可是现在床榻上只有一个老汉,完全不见唐禹生要找的那个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见两名捕快犹疑着不答话,唐禹生不禁动了几分火气。
两名捕快吓得一哆嗦,对视了一眼,左边的捕快拱手道:“回道长,屋内不见了犯人的踪影,我们找遍了整间屋子,没有可以躲藏的密室或暗道。”
唐禹生闻言不语,闭上双目,登时将感知能力提升到极限,整个傅家和邻近的两家部分都纳入了感知范围,片刻后,唐禹生睁开眼,感知能力随之衰退至正常范围。
唐禹生伸手揉了揉刺痛的眉心泥丸宫,这种最大程度的感知十分耗费神魂力,在玄圆大世界中,神魂的修炼至少要从筑基期开始,自然没有炼气期修炼的神魂道法,炼气期修士一旦消耗神魂力,只能等它一点一滴慢慢地恢复。
走运的是唐禹生的神魂比玄圆大世界的炼气期修士要强上不少,适当的消耗还是受得起的,不知是他天生不凡,还是地球那边的人神魂都比玄圆大世界这边强。
等到刺痛感稍退,唐禹生才睁开眼,摇头道:“人不在这里,至少不在傅家。”
“这……”两名捕快的脸色变得有些发苦,人不见了,这意味着得挨家挨户地去查访了,。
刚才探查时,唐禹生已经把傅传恩的家里里外外找了个遍,既没有找到有人躲藏的密室,也没有通往别处的暗道,倒是有个地窖,可里面什么人也没有,也不可能是类似紊素石粉这类东西瞒过了感知,因为芦笙说过,自从来到庆土镇后他们就再没交集了,凭一个凡人的能力,拿什么去换这些修士资源却又不引起怀疑?
唐禹生把目光转向床上躺着的老汉,毫无疑问他就是傅云夕的父亲傅传义,只是他此刻的状态有点古怪,他们进来这么久了,讲话又没控制声音,正常人早就被吵醒了,但傅传义仍在呼呼大睡,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见唐禹生盯着傅传义看,两名捕快立即会意,其中一人走到床前,将傅传义的眼皮翻起检查几下,道:“刚才进来时我就喊过他,还摇了几下,他就是不醒,看样子好像是被人灌了昏睡药。”
“被迷昏了?”唐禹生脸色微变,问道:“多久了?”
捕快抓起傅传义的手臂,手指按在脉搏上探听,道:“小人推测,有小半个时辰了。”
小半个时辰之前,差不多就是那时,卢家的上方出现血光。
唐禹生心中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线索正在离自己远去,他却怎么都捉不住,自从接到这个地区任务以来,还是头一次遇到挫折。
前几环任务中,唯一的难点就是营救许婷芳母子时发生了些许意外,凶手突然找上门来,但实际上并未给任务造成太大的困扰,凶手既没有立即去杀许婷芳母子,也没有给唐禹生造成伤害,顶多是消耗了他部分的法力和心神。
不同以往,遇到困难可以用法力解决,樊秀秋这一逃可不得了,往好的方面想是人还没逃出这个镇子,正躲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就怕人已经不在镇子里了,想找都不知道往哪去找,即使是在镇子里,要想把她找出来还不知道得过多久。
唐禹生不仅仅是为了任务着急,相反这次的任务倒是次要,主要是樊秀秋身上带着的东西——从凶手那里偷来的魔功手札、以及在猎户家里发现的神秘兽牙。
来不及多想,唐禹生对一旁的捕快吩咐道:“你速速派人封锁全镇出口,不得放走任何人。”又向检查傅传义的捕快道:“你去通知通知镇长,请他召集所有人手,挨家挨户地搜捕罪犯,事关重大,千万马虎不得!”
“是!”第二名捕快应声而去。
另一名捕快则道:“唐道长,自卢家出事时,镇长便已下令封锁全镇,卫戍营负责接管本镇四门,没有镇长许可,绝不会放人出去。”
卫戍营是一种只在各个镇子坐镇的军队,人数有五百到三千不等,主要职责是清剿流匪,驱赶野兽,从建制上看不属于任何一镇,不受当地镇官调动,只听从本营的校尉指挥。
原则上来说是这样的,但凡事遇到修仙者都有例外,石逊身为炼气期十层的修士,虽然在玄圆大世界的修士中是垫底的存在,可卫戍营的校尉只是个凡人,在他看来石逊就是仙人,仙人说话他能不听么,不听是要遭天谴的,所以一接到命令,校尉就火急火燎地召集麾下发布军令,又以最快的速度出兵接管了镇门。
将卫戍营的信息从脑海里翻出来过了一遍,唐禹生不禁有些佩服石逊的应对能力,自己还曾认为石逊几乎不理事,只是挂个镇长名号,想不到人家是有真本事的,这么一想心中又有了些底气,照这样看来樊秀秋应该没能走出镇门,而是正躲在镇中某处,想找出来还是难找,但总比让她彻底溜掉得要好。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捕快只听出了其中一道声音是刚才开门的那中年男人,还有几道声音夹杂在一起难以分辨。
唐禹生倒是明白是怎么回事,刚才放开神魂搜索时,就感知到其他屋内的所有人正往这边走来,现在应该是跟那开门的中年男子遇着了。
“何人在吵闹,不知道官差办案的规矩吗?”捕快习惯性地喝止屋外的人。
估计傅家的人也不想惹捕快不高兴,交谈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但依然没有停止,唐禹生本来正想把傅传义叫醒问话,也没有去管他们在说什么,只要不耽误事就行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唐禹生这边才施法祛除傅传义血液中沉积的药力,那边就结束了讨论,一行人直接气势汹汹地冲进屋里,领头的是两个大汉,年纪看起来相差不大,都在二十多岁左右,相貌也有三分神似,跟随在后的是那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头发花白、老态稍显的老人。
似乎是那中年男人对其他人说了唐禹生是修士的事,他们没敢对唐禹生发难,而是把矛头对准了留下来的捕快。
当头的一个大汉一进门就指着捕快大喊:“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没得到主人家准许你们就敢强闯进来,官府的人都是这么不讲理的吗?”
那名捕快脸色顿时一沉,冷声道:“放肆,我乃庆土镇司巡捕房南街捕快贺远,奉了镇长之命,协助唐道长前来捉拿要犯,按律尔等皆应配合官府办事,休要胡搅蛮缠,否则拿你去见司狱官。”
要是碰见的是普通百姓,早就被吓得半死了,可那汉子却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更大声地顶回去:“少拿司狱官的名头来吓唬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捕快,连个品阶都没有,充其量只是个杂鱼小虾,跟普通平民比高不到哪去,打肿脸充胖子,司狱官见了我都得让我三分,不敢定我的罪,就凭你这小小捕快,算个屁!”
“大胆刁民!”
贺远心里怒火冲天,早就听这条街附近的同僚说过,傅传恩的儿孙辈家教不严,大半都是目中无人的混账东西,借着傅云夕拜入仙门的荣光,根本不把捕快放在眼里,只是他们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最多就是言语上对下级官差不敬,这档事除了镇长谁都不好管,捕头们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去麻烦镇长,索性就不去理他,看见了也装瞎子,省得闹出什么不可开交的事,傅传恩的儿孙多少也知点趣,再没有当面招惹过他们捕快,兄弟们私下说起的时候,还猜说是不是他们悔改了。
如今看来,那些家伙非但没有改好,反而变本加厉了,都胆敢在他办差事的时候出手阻挠,假以时日,还不知道会嚣张得怎么样。
要是放在平时遇上这事,贺远仍然会公事公办,但只有自己一个人,就算是占着理,心里也会感觉到缺少点底气,多半自己会跑去找捕头,让上司来处理,可现在么,有唐道长在,就等于是镇长在给自己撑腰,有什么好顾忌的?
贺远把刀斜举在胸前,稍稍拔出两三分,露出明晃晃的刀光,通过烛火反照到那出口不逊的汉子脸上,那汉子登时被吓住了,倒退一步,道:“你……你想干什么?”
其他人也吓了一跳,本来想劝诫几下的中年男子和老人不敢说话了,另一个汉子有心说上几句场面话,还没付诸行动,贺远那冷厉的眼神就瞪了过来,顿时脖子一缩,闭口不语。
“哼,干什么?”贺远举刀的双手不动,眼神一直停在那汉子身上,语气不善地道:“你意图妨碍官差办案,还公然侮辱我等,要不是你们命好有个同宗后辈入了仙门,被我杀了都是你咎由自取,就算是告到城主府,我一样不怕。”
到了这个地步,稍微识相一点的人都不会再闹下去了,却不知贺远的话无意中提醒了那汉子,仿佛突然间想起自己还有个仙人的亲戚,刚进门时那股威风劲又回到了身上,猛然上前几大步,走到贺远面前。
“站住!你想做什么?”贺远高声警告他。
那汉子不屑一顾地昂着头,以鼻孔对人的方式面对着贺远,阴测测地道:“有本事就动手啊,你有那个胆子砍我吗?”还侧过脸用手拍着脖子,发出两道响亮的巴掌声:“来,朝这砍,来啊!”
贺远感觉心中火气急速蹿升,他身为捕快,什么时候在平民百姓身上受过这种窝囊气,一激之下就要拔出刀来,就算不杀了这刁民也要让他出点血,亏得他当差多年,不是那些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粗略地衡量了一下利弊后,硬是把火气给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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