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只有趣的小老鼠。”
法仪所在的房间,位于整个园子的中心,一人右手托举着一枚散发诡异血光的圆盘,四周的血液正源源不断地往圆盘上方跑去,集成一个血球,而后缓缓滴落到圆盘中,鲜血每滴落一次,圆盘的血光就更加刺目一分。
令人在意的是,并不是所有血都会滴在圆盘上,能滴在圆盘上的只有少数,更多的是停留在血球上,导致血球越来越大,已经超过一个人的头颅了。
那手举圆盘的人似乎并不在意血球的变化,目光一直停留在鲜血圆盘,黑暗中无法看清他的眼睛,但其中的疯狂神色不问可知。
“你……你这丧尽天良的恶鬼!”
一道虚弱地声音,从房子的角落中传来,有气无力的话音,让人怀疑是否下一刻就会死去。
凶手闻言大笑道:“哈哈,卢员外,哦不,应该是大当家的,你这说的可就不对了,想想你往日的所作所为,比谁都要更配得起丧尽天良这四个字,而我,是在为民除害,你说是吗,哈哈哈!”
躺在角落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衣饰华贵显示出他在卢家的地位,但定眼一瞧可以看出他的衣物宽大了许多,显然不太合身。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惨白的月光从窗户的缝隙透进屋中,映照在那张枯瘦的脸上,他举起双手,借着月光看清了手掌——干如尸骨!
“报应,这是报应啊!”卢员外怔怔地看着双手,痛哭不已,悲声道:“当年……我利欲熏心,上了你这恶……鬼的当,做下了那等……伤天害理之事,真是报应不爽啊!”
凶手似乎心情不错,得意地调侃道:“哦,真枉费我渡你入仙门,如今还迷信凡人的报应一说,若真是有报应,我怎么好好地站在这里呢?”
卢员外冷笑道:“狂妄之徒,当年我何……尝不是这般想法,所以才落得今日这般田地,你,也不会太久了。”
凶手不为所动,轻蔑地道:“这是你自找的,擅自将我给予你们的‘血种’全部纳入到你一个人身上,随着血脉又流入到你的子孙的血液中,你的子孙又与那些侍女**,将‘血种’分得乱七八糟的,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地动手。”
凶手瞄了血色轮盘一眼,怪笑道:“将这些血种回收,就足以令我踏入筑基后期了,仔细想想你这么做,对我来说还真不是件坏事,起码一次性解决,不用跑来跑去。”
卢员外目眦尽裂,恨声道:“你根本就没,嗬嗬……想着要放过我们,我已经听说了,今天早上傅家的事情,是你的手笔吧!”
“哼!”凶手像是被提起了不愉快的事,语气也变得阴沉起来:“傅家倒塌的事情与我无关,在那妖兽来到之前我就已经收敛气息隐匿了,直至傍晚回来才听到傅家被毁一事。”
卢员外闻言讥讽道:“如此说来,恐怕你还不知道,将你吓得夹着尾巴逃跑的妖兽,被一位修士击退了。”
獬豸一事虽然石逊已经严令禁制传播,但是阻碍不住当时的民夫发挥想象力,凭着唐禹生与石逊的只言片语添油加醋地构想出一部大片,然后不到两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镇子,即便与事实千差万别,主脉络是唐禹生击退妖兽这点是不会错的,所以卢员外对此事也有所耳闻。
凶手不以为然地道:“是吗,可能真的有位大修士路过此地吧,不过我动手之前已经用血魔盘查探清楚了,这个镇上修为最高的人,除了那个炼气期十层的镇长石逊,还有一名散修,也是炼气期十层的修为,此刻闯入这里的那只老鼠,应该就是他没错了。”
卢员外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凶手的神色一变:“咦,老鼠不愧是老鼠,真是会打洞啊,不过嘛,总算是帮了我个小忙,待会杀你的时候我下手会快点,让你少一些痛苦的。”
说完转向卢员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大当家的,你还把一个女人和小孩藏在南边的一处花园中,该不会是你的妾侍和孩子吧?”
“什么?!”卢员外如遭雷轰,直瞪双眼怒吼道:“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他们在那里!”
凶手得意道:“这可不关我的事,是那只老鼠找到的,要不是他的帮忙,差点就要错过了,看来今晚动手的时机真的选对了,连天道都在帮我,哈哈哈。”
卢员外面无人色,万念俱灰,心中哀叹道:“自作孽不可活,只是当年所造的罪孽如此深重,以至于这么多年来一直行善积德,苦心经营,上天都不愿放过我卢家的最后一丝血脉么?”
多年以前,卢员外自知罪不可赦,必定殃及子孙,他不奢求自己能够举家平安,甚至连孙辈都没有寄予希望,而是把希望寄托于重孙身上。
为了保全重孙,卢员外待所有孙子成年后,全数逐出家门,令他们自己在外自力更生,想尽量断绝他们与卢家的瓜葛,以免沾染过多的因果。
不料世间唯人情难断,儿子儿媳不理解他的做法,暗地里偷偷地帮助自己的孩子,卢员外骂也骂过罚也罚过,但就是屡禁不止,最后只得无奈地放弃了。
奇怪的事情开始发生了,年纪最大的孙子开始娶亲,第二年孙媳妇临盆,孩子刚出生不足月就不幸早夭,当时所有人都只当是运气不好,唯独卢员外明白,这是天意。
果不其然,到第二个孙子娶妻生子的时候,连孩子都没能生下来,在出生的前一刻就因难产胎死腹中了,而母亲也没能熬过这一关,再然后越来越严重,怀胎中流产,刚怀上就出意外,最终连能够生育的都没有了。
卢家子孙惶惶不可终日,以为被人陷害下毒了,可访遍名医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这事成了卢家的一个痛点,渐渐地卢家就没人再提起这件事情了。
给卢员外带来了转机的是他最小的孙子卢怀玉,因为父母去世的早,被逐出家门后他就没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一个人在另一个镇上帮人做事,也算是安定了下来,东家也是个热心的人,替他找媒婆说了门亲事,娶了一位落榜秀才的女儿为妻,不出两年二人便生下一子,卢员外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得都哭了,决心断绝与卢怀玉的关系,。
美好的事物似乎都不会太长久,或许是因为生下了这个孩子,耗尽了卢怀玉的气运,在孩子做足月酒的那天,他醉酒失足从桥上摔下河里,一命呜呼。
卢怀玉走得不是时候,留下了孤儿寡母,那落魄秀才嫌弃女儿,不肯接济半分,母子二人只好挨饿过日子。
卢员外听到消息后,痛不欲生,精神大受打击,病倒在床三天,等到病情稍缓,他立即带上心腹手下,秘密地接卢怀玉的遗孀和孩子回卢家,安置在他早些年花大价钱收购到紊素石粉打造的一处密室,并令手下严禁向包括家人以内的任何人透露。
其他人已经彻底没了指望,卢员外便将卢家延续的希望全数寄托在卢怀玉的孩子身上,并给他起小名为平庶,意为平凡如庶民一般,安稳地过完一生。
今天那凶徒杀到,全家人的性命都为其所害,卢员外悲愤交加之余,还暗自庆幸许婷芳与卢平庶母子二人没有被发现,没想到自己临死前听见被人翻出来的消息,不由地感到绝望万分,认为天要绝他卢家。
两人说话间,流向血魔盘的血液已经到尾了,这意味着凶手的法仪即将完成。
凶手稍微犹豫了一下,结了个法印,停住了法仪最后一步,因为还有两个新的目标需要收集,不容他忽视。
血魔盘受他的法力浮在空中,为了防止意外又布置了个防御阵法,做完这一切后,凶手露出残忍的笑容:“大当家的别着急,我这就去将他们抓过来,让你们一家彻底团聚,到了阴曹地府,可别忘了我的大恩啊。”
卢员外紧闭双目,侧过身不去看他,凶手浑不在意,掌上法力一吐,打在卢员外头上,令他昏睡过去。
悬浮的血球缓缓下沉,将凶手整个人遮住,他并不是害怕被目标看到真面目,而是为了防止有人暗中窥探,虽然他敢做下这等恶行,但不代表他敢让人知道,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
“唉,系统,这破机关在哪里啊,要不我直接砸了算了,他们运气应该没那么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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