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盘坐着的时候开始有些麻痹了,分明往常坐得再久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许是还想要保留一点关于淑女柔和美还是什么的东西,她没有做出任何细微的动作,就只是看着他,没有起身,更没有说什么话。
“你知道为什么我又来了吗?”
她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闭上了眼睛,大概是在抗拒因为腿部麻痹带来的莫名的滑稽感吧,但又像是在回避他这样突然说出的话。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在他看来就是因为她的心里还存有什么不舍的情怀,他不可能错过这样的机会,他是一定还要再说些什么来多“刺激”她的。
他继续说:“在听到说你告诉了别人我还会再来这样的话的时候,我有一点惊奇,因为,你还愿意想起我,这样很好,不是吗?”
她没有回答,倒是因为闭着眼睛眉毛也跟着皱得更加厉害了。
是被打动了吗?他窃喜,可又有一点说不出来的哀伤,边看着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反应边说:“可是我还是有点犹豫,因为,毕竟两年了,虽然也不算太长,可是两年的时间可以改变的事情太多了。我现在要承担的事情太多了,他们把所有的期待都交付在我的身上。我现在所有的每一个哪怕细微的动作就是在告诉别人我们家在做什么。呵,如果,我有个兄弟姐妹,或许我的处境也就不会这样了,不是吗?想起来也真的是很滑稽。以前总告诉你,我有多远大的抱负,有多想要能够尽快继承家里的一切,可真的交付到我手上的时候,又开始每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尤其是,想到了你,更觉得不容易,总是想着能够抛开一切。可是,不可能了。”
他这是,把所有的一切又归咎到她的身上吗,听起来也算是够无耻的,明明是自己舍不下家里的一切,却偏要为自己找什么借口,还能够说出是因为这个女人让自己更加难过这样的话来。
她没有说什么话,只是看着她轻微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难过的样子。
他哼笑了一下,像是在讥讽自己一样:“我现在对这个家已经有了完全不能够卸下的责任了,就算是想要为你做些什么依旧无可奈何。两年了,也变得太多了,如果是两年前,只要你说出来,我可以毫无顾忌地为你排解,可是,当初我害怕了,虽然害怕是短暂的,只是,在你站出来之后,让我苟且了两年的安逸,再要这样接受,真的太难。而且,我也有结婚了,两个看起来还算过得去的家庭的结合。”
他知道这样说有多不好,也知道他把自己说得有多不堪,可是,在说完后能够看到她的脸部都已经有一些细微的颤抖,手也开始攥出拳头可依旧抑制自己保持正坐的姿态,他还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得意的。
他想要为自己说的话找一个像样的转折,但看到她始终不愿意将眼睛睁开,甚至把头轻微侧向一边有意回避自己,他有些像是计谋得逞了的样子。他想要再等一等,等她先开口,说些什么,他有意吊着她的胃口。
他觉得她还是不能够完全将自己完全放下的,所以才会看起来这样难过,时间过了两年,看来也真的能够叫人改变不少东西。在两年前他还一度以为这个女人已经失去了人关于情爱的所有知觉变得跟石头没有什么不同也再不能够体会人任何人的温情了,可是,现在再看,大概是在原先认为的那些理所应当的关怀冷却了以后她也学着珍惜怀念了,总叫人欣慰。
可是,她并没有按着他预想的那样沉不住气对他说出什么话,反而像是再不能够忍受什么了一样睁开了眼睛,虽然头还是轻微侧向某一边,但还是可以窥看到她的眼睛有些轻微变红还泛着一点泪光。
他笑了,不过没有笑出声来,就像是在做什么恶作剧之后看到成果还不错却不能够叫人发现时才会有的那种很微妙的笑,但他还是尽量保持一样的语调好叫里面那个还在逞强的人听不出来自己声音里的笑意:“但是,现在,我还是想着要来看一看你,就看一下也好。”
她依旧还是原来的表情,甚至还有些在强忍的样子,连嘴唇都开始有一些轻微的抽搐了,似乎这句话的效力还不足以能够安慰到她。
他笑了,连同声音都能够听得出来他有些开怀,但也听出来一些难过:“我说过的,只要你需要,我会在任何时候出现。现在,也是一样。去他的什么跟什么,两年前我错过的事情两年后的今天就一定会弥补回来!你为我受过了两年,也给了我两年的自由,现在,只要你说一句,我可以把我的后半生都托付给你,这是我对你从来如一的承诺。”
她依旧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拳头攥得更紧了,看起来也有些狰狞的模样,脸色也变得有些青白。
是在为自己难过吗?还是因为感动却还要苦苦压制那样的情感所以看起来才会那样难受?他看到她这样从来就只是习惯把所有的情感藏着的样子很心疼也很难受,不知道是因为还不能算彻底驻扎在她心里让她也可以对自己流露出所有的情绪难受还是为自己这样一心赴前就要放弃很多东西难过,总之,他看起来也有些不好受。
“我懦弱过,也害怕过,更为自己找过不少的借口。但现在,我回来了,你也可以放下了,我们都该放下了。”
是终于说出了一句能够说到说到她心里的话了吗,她一直挺直的腰板变得松懈,看到她这样愿意松下心防,他也跟着笑了,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他们还在一起时的那种欢愉的情绪。
她的额头出了不少细微的汗,有气无力地断断续续地呼气,勉强用手拨开两条腿,依靠老旧的地板尽量借力好让自己站起来:“抱歉。”
虽然她的声音听着有些虚弱,可是却让人觉得可气又可笑,明明就是一直脚麻在忍着却一句话也不肯说,就只是为了能够保留那种已经完全没有任何必要的淑女风范吗?那从一开始就不应该为了装出什么格调故意盘坐啊,而且相对于另外一个只能够站在外面透过铁门的栏杆向里边看进去的人来说,盘坐着也不是什么多好看的坐姿,这样虚渺的外衣究竟伪装给谁看啊!
可是,她会这样也就意味着她原先所有的那些反应也不过是因为脚麻罢了,而这个男人还不足以达到在她出现麻痹的时候就立刻说出来的那种毫无防备的亲密的程度,她对他依旧还是存着天然的防范的。也就是说所有他以为的那些是因为听了自己说的某些话才做出来的反应也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变得很失落,甚至看着还有些萎靡不振的样子,而这些都是那个还在默默很轻微谨慎地调整双脚舒缓麻痹的女人不能理解的。
“喂,你那是什么猥琐的动作!我是给你造成了多大的压力吗?”他很嫌弃地看着她,直接转过身背对着她,虽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疼,但已经变得有些嘴硬了,“你就作吧!我不看你了,你自己跳,又不是多好看,还一直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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