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呀!”刘越冷笑了一声,怪声怪气地问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姓杨名章,原为并州刺史府参军,据说于昔日权臣杨骏颇有渊源。元康元年杨骏被楚王司马玮及东安公司马繇诛杀,杨骏及他的亲党被夷灭三族,杨章受此牵连也在被杀之列,后因蒙东嬴公搭救逃得一死,被下放到介休充任录事一职。”

韩奎缓缓说道:“两年前,匈奴郝散起于谷远祸乱上党,并州出兵讨贼,东嬴公特地行文县中意图重新启用他,可他对此却毫不领情,严词拒绝了东嬴公的好意,东嬴公大怒,再贬他为县中的武库吏。”

和杨骏一案有牵连,难道这杨章也是弘农杨氏一脉?像他这样出身于高门大族,经受人生起落却依然桀骜不驯的人,如果不是真有本事的话就只能说明他脑子有问题了。刘越驻足于小巷之中,悠悠地看了眼前方不远处那间凋敝而破旧的矮小库房,心中冷冷地想道:这世上从来就不会缺少态度端正的有识之士,如果一个小吏就能挡下作为上司的县令尉长和司马动用武库兵甲,那是否还需要将他留在这里就是一个值得商榷的问题了。

“刘司马,前面就是介休武库了,”韩奎抬眼朝前方看了看,眯着眼说道:“你初来乍到的,对这情况不太熟悉,不妨在这稍等片刻,待韩某前去和杨章交代几句再请你过去。”

“不用了,在我刘越这里就没有这样的规矩!”刘越沉声拒绝了韩奎的提议,抬腿径直朝武库的方向走去:“这武库吏究竟是何等样的人物,刘某倒是要去见识见识。”

韩奎见状一愣,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年轻司马的锐气他是领教过好几回了,与其自讨没趣地试图去阻止他,还不如任他自己去触一触这个霉头吧。两人就此不再言语,一前一后来到了武库的门前。

刘越和韩奎两人离武库还有十来步远时,只听的虚掩的门里一个声音暴喝道:“什么人,站住!武库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粗布葛衣的年轻男子手按长刀从库门中一步跨了出来,他个子不高,约莫也就七尺左右,塌鼻梁,扁嘴巴,两条不甚浓密的眉毛下嵌着一双小小的眼睛,粗看之下和大街上擦身而过的路人并无二致。

刘越见他长得如此其貌不扬,心中原本存下的一丝期待之意顿时烟消云散,他上下打量了杨章一番,实在没想明白这样的一副尊容如何能支撑得起他那藐视官长的孤傲,他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淡的轻哼,不痛不痒地转脸朝一旁的韩奎问道:“韩县尉,这人就是你所说的武库吏杨章?”

“此人就是杨章,”韩奎点了点头回应了一声,抬手朝一脸嫌恶之色的武库吏挥了挥,略带着些讨好之色笑道:“杨武库还认得韩某吗?”

“原来是韩县尉,杨某眼拙,怠慢了。”杨章不冷不热地拱了拱手,朝刘越努了努嘴淡淡地问道:“韩县尉不在衙内署理兵政要务,为何却领着不相干的人在武库门前闲逛?”

韩奎尴尬地看了刘越一眼,勉强笑道:“这位可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他是新上任的介休主薄,并领西河中尉司马刘越,乃是为介休胡乱一事从离石专程来县中坐镇的,韩某今日领他来,正是为了这武库中存下的二十来具轻甲。”

“轻甲?你们要动用轻甲?”杨章深深皱了皱眉头,目光不善地扫了刘越一眼,冷冰冰地说道:“眼下介休的局面已经到了需要动用大军剿灭的地步了吗?却不知这次来的是西河的兵马还是并州的精骑?”

韩奎面色微微一变,正要开口解释,却见刘越往前跨出了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杨章,沉声说道:“身为武库吏,你的职责就是管理好库中的兵甲器杖,至于攻守进退这等军政要务,不是你一个看门守户的小吏所能动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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