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二号坑，熏天的恶臭生生把贺珏逼得后退。他这辈子还从未见过这般场景，饶是上次见识过这山沟厉害的邵栗也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几日暴晒，那些腐尸烂得更厉害了，有些化了脓水，尸块下黏糊糊一团，踩在脚下滑溜溜的，大片大片白花花的蛆虫在光秃秃的泥地上蠕动，像是此起彼伏的浪花，一层层叠在一起。
楚羽早就预见到了这种情况，给每个人配了一到两个防毒面罩。面罩能防毒，却防不了这股子恶臭。贺珏没有任何过渡，冷不丁闻了，胸口一阵气闷，胃里翻滚，将胆汁都吐了出来。
“你没事吧？”纪闲云好心问他。
因不满贺珏这扯淡的安排，纪闲云一路没理睬他，连酸话都不说了。但见到他这幅样子还是忍不住上前，递过来一瓶藿香正气水，道：“你要不要喝一点，本来天气就热，容易胸闷。”
再闻了这股浓到像被提纯的臭味，不吐才怪。
贺珏脸色很不好，煞白煞白的，吐了之后稍好些，接过那瓶藿香正气水，只喝了一口，在两股味道的刺激下，吐得连胆汁都没了。
林有木见状走上前来，拉起贺珏的手在手掌穴位上用力按了几分钟，贺珏才止住了吐，脑中恢复了清明。
抬头去望，好些学生已经穿上了防护服，有些在尸体上撒生石灰，有点背着打农药的桶，洒的却是消毒液。
大量的消毒剂洒下去，石灰碰着消毒液，与水产生反应，一些尸体被烧的皮肤发皱，散发出热量，二号坑内越发热起来。
站在尸坑边缘尚且能感觉到热量，可想那些穿着厚厚防护服站在尸堆中的学生正在忍受的是怎样的煎熬。
望着这一片尸堆，贺珏忽然就明白了莫月白叫他放弃这个地方的缘由。实在是太棘手了。处理不当引发疫情，或是处理这些尸体，真的是费力不讨好，还不一定有价值。他们是来做项目的，不是来帮别人收尸的。
“纪闲云，你们说的那个山洞在哪儿？”贺珏稍稍好转，开口问纪闲云。
纪闲云早就站得远远的，几乎是在半山腰上。他实在是闻够了这股味道了。
听见贺珏似乎是在问自己，却又听得不太真切。他开口反问他：“叫我？”
莫月白却先回答了贺珏。他手往半山腰一指，正好在槐树林的上面，说：“在那里。”
贺珏从背包里掏出几张图纸，又拿出指南针，仔细对比查看，确定了白洞的方向。
莫月白却说：“那边没有洞。”
“你怎知？”贺珏问他。
纪闲云见贺珏不回答，起身下来，正好听见这两人的对话。
他说：“有没有洞你不清楚么？要是有，穆骁会没说？”
林有木在一旁听着，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什么洞？
贺珏倒是不忌讳他听，只是这半截话他也听不明白。他看着这满山坳的尸块，心中虽然震惊，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来之前他在研究院已经听说了，这是一个私人出资项目，似乎是要找一个什么古寨，为的是古寨里的某一样东西。他原本以为大概是某一件古董文物，还好奇如此大费周章，安排这么多人，找的莫不是比发现秦始皇陵还要让人惊叹的物件，如今见着这一堆堆的尸体，心中暗道这个项目不简单。
他从这三人口中听不出什么，抬脚就往邵栗那里去。好歹是一起到别墅里来的，相比其他人，倒算是熟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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