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的这段时间,从天而降的干尸群再次出现异端,忽然全悬停在了距离我们头顶丈外的半空中,他们倒竖著脑袋,好像就这样静静的对我们进行不怀好意的凝视。

趁干尸不移不动,我立即招呼大家:“事不宜迟,随我下去验棺。不揭开通古繇饬,咱们难以从极殇遗宫全身而退。”众人都没有异议,便随我攀过铁链围栏,顺著其中一条石级下到塟棺坑中。

由于塟棺坑所处的地带比环形走廊还要低一些,我们下去之后,同悬浮干尸群的距离便拉长到了两丈开外。塟棺坑的上方又有十数条铁链设出拱架,即便干尸掉下来,一部分也会被铁链所阻拦。

秦汉乃至春秋战国时期的墓葬,但凡封土之下预留空间成殿的墓穴,都在地宫内搭砌一层“静守台”静守台:让尸体灵魂不灭而且不受外界打搅的象征性平台然后将棺椁摆置在高出地面一定规格的棺床之上,这一规矩在唐宋尤为盛行,一直沿用到了清代。

而通古繇饬却反其道而行,先在墓室正宫的地面上凿出一个特定形制的浅坑,以镶嵌的形式把棺椁置放于浅坑之中,只让部分椁体高出一点棺坑水平界面。这种塟法有“借极阴地气养尸”的意图,历史上只发现过一次。

大伙半蹲在棺坑的边沿仔细观察,寻找可供下手的棺缝。这副石棺规格超群,世属罕见,椁板上尽已镂刻满巴掌大的秘符,在灰尘的映衬下显得古老而神秘。

我和葫芦、不语、点点四人对视一眼,齐声念道:“开眼一世界,地官借道。”由于棺椁中所塟乃是邪恶闻名的拜月教主,因此不必半跪以示恭敬。

直觉告诉我,棺中的拜月教主遗体必定邪恶无比,可能是我们前所未见的异态尸骨。为保险起见,我让大家提前戴上了简易防毒面具,以防万一。同时吩咐点点和老先生留意头顶上的悬浮干尸,一旦有动静及时告诫我们。

我对他们讲:“通古繇饬有转轮棺的别名,邪性无比,伤人致命之力非同小可。拜月教主是想借通古繇饬躲避天灾地劫,是名副其实的邪术修炼者,可谓集天地穷邪尽恶于一身。以死后之身进行修炼,历经一千零九年不腐不化,方可渡劫复活再世为人,继续统领拜月教众。通古繇饬不是你们能开启的,就由我许默担当掘棺将军一职吧。”

葫芦不以为意:“说的蛮邪乎,不过从成吉思汗率领蒙古铁骑征服黑水城到现在,也就数百年的时间,拜月教主死了也没一千年,就算炼尸可以复活,时限也没到,遇上咱们算他倒霉。这功劳可不能让你许默一人给全占了。”

两位安老板带著老先生从另一侧围过去寻找棺缝所在,安娜贝拉对葫芦说:“葫芦,你这就孤陋寡闻了,自古开墓分先后,破土和揭棺第一手无不是旄旌校尉所为,这是一种撼邪的手段,把棺中大部分的邪气归集于一身,不是什么人都能承担的,咱们这么多人,也只有默默和老先生最合适。”

葫芦不乐意了:“照这么说,那咱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老默对通古繇饬为所欲为。”葫芦对开棺似乎有莫大的兴趣,没有什么比从棺椁中盗取崶金更让他兴奋的事了。

不语对他说:“咱们从旁协助即可。”有些激动的另对我说:“默默,棺缝在这里……通古繇饬古棺怎么镂刻著许多妖魔的画像。”

围著古棺转了一圈,众人再次聚拢于一处,翘首观瞻不语所指的椁板位置。稍微以掌扇风,将覆盖在椁板上面的灰尘抹除,只见在黑漆漆的椁板上刻的乃是一个恶鬼的神像。

这只恶鬼刻画得十分恐怖狰狞,半身赤裸,有两脚四手三目,每个手臂上都栓系著铁链子,而掌中抓著一颗披头散发的人类头颅,头颅淋漓的鲜血滴落之状也描绘得传神无比。

在恶鬼镂板的周围,有一条细细的暗缝,这便是棺缝。棺缝中填满灰尘,但仍然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我想在拜月教主下葬之后,教中的大祭司便以刻画了守神画像的石板盖合棺椁,后续如若有崶宇玄圣前来盗墓,见此镇守古画,多半便不敢轻易揭开椁板了。

我使个眼色叫大家小心,然后取出悬在腰间的伸缩铁钎。铁钎顺著棺缝深入十几公分之后,才探到棺板底下的壁垒。我转目又发现在这副长达十米的巨石棺上还有许多小型的恶鬼形象。

如此显眼的“棺画”,自然也逃不过安洁和安娜贝拉她两人的眼睛,她们小心翼翼的将椁板上的灰尘尽数清扫干净,整幅“恶鬼飞天”的镂刻神画便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不语通观这副巧夺天工的邪恶棺画,娓娓道来:“通古繇饬石棺分为九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一只面目狰狞的恶鬼形象,你们看,恶鬼的鼻孔中均吊著一个铁质拉环。”

这些铁环比拇指还要粗一圈,早已锈迹斑斑,死死的扣在椁板上的一个石孔之中,不仔细观察,还以为仅仅是“棺画”的一部分。

葫芦咦的一声惊奇:“是打开椁板的动力扣,怎么会这样,莫非拜月教主希望有人来打开他安身的棺椁,要不然设置这么一个拉环,纯粹多此一举。”

安洁想了想说道:“不对劲,通古繇饬至少塟有九人。”惊声讲道:“上帝啊,是连体石棺,每一副拉环都能打开一口棺椁。”

安娜贝拉疑道:“莫非拜月教有九个教主。”揣思片刻又自问自答:“九个教主也情有可原,拜月教历经数百年,应该是有多位教主统领教众才是。”

此时此刻,我们的头顶还有七八十具干尸悬浮不散,我当时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在一群尸体“围观”之下开棺验尸十分的不妥。没想到队员们到了揭棺的时刻,竟然进入到忘我的境地,似乎把邪恶的干尸当透明。

那老先生牵著点点的小手,站在通古繇饬石棺之上,抬守望著发出幽光的群尸,小声的指指点点,当中时不时就传来点点有些欢快的“咯咯”笑声,他二人也完全没把干尸当做可怕的事物来看待。

不语见我心神不宁的样子,轻拍我的肩膀,说道:“默默,椁板上所刻画的画域,有一部分描绘的跟头顶悬飘干尸之象很契合,两者应该有某种关联,或者是一种预示。”

我低头遍观整幅“恶鬼飞天”的椁板画作,那些小型的恶鬼形象果然如头顶悬浮的干尸有几分相似,其样式构成了一幅壁画,看上去是无数带著“邪魂恶魄”的头颅纷纷坠落到通古繇饬古棺之中,供棺中主人享用。

安洁对我说:“许默,这是倒计时的预言。极殇遗宫内倘若出现跟椁板画作一样的情形,说明骷嶻米尔打开的时间来临,九位拜月教主可能会发生某种超出常理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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