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万物生灵,九炼成精者,都有本事假托人形以迷惑人。所来这只巡夜骷蝠大得出奇,满身尽裹褶皱不堪的黑色皮囊,又长有一对怪翼,倘若它人立而起,恐怕就跟两三岁大的小孩没有多少区别了。
难怪安娜贝拉见到这只人模人样的蝙蝠,就说是“骷蝠之王”。这厮老得不知几岁,颌下一撮及地长的毛须早已花白,其他部位的绒毛却早就退化干净,赤身溜溜的简直有够吓人。
它嚼食同类血肉时,那鼠状口嘴翻卷不休,时不时便露出跟人近乎相似的微笑,竟然“嘿嘿”的发起笑来。
众人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生物,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言语未遂,不由自主的只管向后退身,恨不得把整个身子都挤到狭窄的岩缝里躲藏,谁都把武器端在了手上。
到现在我们才明白,巡夜骷蝠为何在我们即将全军覆没的时候逃窜飞走,原来是来了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的骷蝠王,这时它们都倒悬在山洞顶壁上的暗缝中,听到老骷蝠的怪叫声,也吓得瑟瑟发抖。
老骷蝠很快就嗅到了活人的气息,撅著鼻子慢腾腾的向我们所在的位置爬过来,察觉到在它前面有一条火墙阻隔,便停顿不前,用短小的上肢一窜一窜的试探。
紧接著,只见它展开不能扑飞的怪翼,挺著胸腔缓缓人立而起,扭著脖子左顾右盼片刻之后,那对眼珠子忽然猛地睁开,张著鼠嘴发出如同夜猫般的叫声。
“喵喵……喵啾啾……嘿嘿……”
在队伍最前列的我和葫芦闻此声,不禁惊得全身为之一颤,异口同声直咋舌:“我去……”
内侧之中的其他队员,立刻为我和葫芦送上了恶狠狠的眼光,性命攸关的关键时刻,竟还管不住自己这张嘴,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俩自觉言语有失,便心虚的微低下头,不去看他们的眼光,只管故作镇定挺枪准备伺候。
我俩这不合时宜的说话声,果然让老骷蝠确定火墙里面有猎物,便围著火圈来来回回的跺起步来,若非它惧怕火焰,早该扑过来吃人了。但是只要火焰熄灭,它捕猎的举动迟早会发生。
我暗自庆幸,这只凶恶无比的老骷蝠进化到如此地步,眼睛却还视不见物,我们只要不出声,它便确定不了攻击的方向。不过这都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谁知道它会不会还有其他更为致命的天性没发挥出来。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事不宜迟,趁它近在眼前,得尽早将之除之而后快,倘若让它首先发起攻击,我们的战斗队形便形同虚设,到那时可就大事不妙了。
我就不信三杆双管猎枪还对付不了这只血肉之躯,让它知道何为大杀器,灭他娘的。
于是我不停的朝众人打手势,可比划了半天,谁都不知道我要表达什么,无不百思不得其解的只摇头。我气的无可奈何,心想难道我欲意何为还不够明显吗,干脆就以口头传达指令:“先发制敌……”
这话可让队员们们领会到了我的良苦用心,不过老骷蝠也察觉到了在它前方不怀好意的气息,立即趴低身子,做出了待扑的姿势。
制敌的时机往往稍纵即逝,我和葫芦、不语三人不敢多加耽误分秒的时间,一同悄然把双管猎枪往身前递出,枪口离老骷蝠仅有不到十步的距离。按理来说三枪齐发,老骷蝠再厉害,也必死无疑。
就待我们准备扣动扳机的刹那,老骷蝠突然不停的怪叫起来,这声音竟如此的犀利,时而是猫叫声,时而是鼠吱声,而有时又是猫头鹰的喔喔声。
它边叫唤边迅速移动下肢,闪得迅捷而凶猛,我们每一次枪口对过去,不等瞄准,它便逃之夭夭了,数次下来都未能实现一枪毙之的目的,倒把这猛兽给彻底激怒了。
我大叫:“他奶奶个熊见鬼,瞎骷蝠感知力惊为天人,给老子往死里打……”
三支双管猎枪,加上两支驳壳手枪,火花迸射,密集的攻击,只打得老骷蝠“东躲西藏”,结结实实的挨了几颗子弹,不过都未对它造成致命。这厮十分狡诈,只调个头便躲到了刚才那块岩石的背后,发出更为刺耳的怪叫声。
我们还是错失良机了,安洁对我们说:“糟糕,骷蝠之王在召唤同伴……”
我急得明知故问:“巡夜骷蝠不都自相残杀吗,召唤它们下来挨宰不成……”
一旁的安娜贝拉厉声说道:“骷蝠之王这时的叫声是捕猎时的伪装音,让其他同类误以为是幼体,巡夜骷蝠不下来觅食才怪……”
嗡嗡的扇翼声随即响彻云霄,抬头去看,巡夜骷蝠黑压压一片,对准我们的头顶这片区域发起总攻,俯冲下来,我们看到的仿佛是由于故障冒烟的战斗机群破空直刺。
巡夜骷蝠被老骷蝠的叫声惊扰,全乱了套了,没头没脑的尽管往下冲,殊死一战就此打响,枪火和喊杀声混成了一片。
但是,毕竟我们枪膛中的子弹十分有限,针对骷蝠的密集冲锋,我们虽然每一枪都做到例不虚发,但这些不要命的飞兽还剩下六七十只,我们就算把枪膛中的子弹耗尽,也不能把它们一网打尽,而且根本来不及补填子弹。
就在当空数十只巡夜骷蝠蹿到我们头顶,只有丈外的时候,不语突然将两瓶白酒抛到了半空中,然后迅速挺枪来了两个点射。
随着破碎的爆裂声响,当空燃起一片烈火,浓烟滚滚。一群巡夜骷蝠集体被烧个正着,疼得它们怪叫啼哭个不绝。但是这时的巡夜骷蝠早就丧失了之前的谨慎,即便是全身着火,亦念念不忘猎物,在死之前也要把我们打得溃不成军,好让其他同类能享用美餐。
眼前除了巡夜骷蝠的身影,剩下的就只有火光和浓烟了。一只只燃烧的巡夜骷蝠掉落在我们的身旁,我们身上的衣服上都带上了零星的火焰,不出一分钟的时间,我们便都被黑烟熏得灰头土脸了。
好在众人都戴著头盔和防毒面具,多少也起到了一些防护作用,否则不被这些飞兽的利爪给抓破头皮便怪了。只可惜身上其他部位就危险了,我的脖子就被划了两条血痕,后背的衣衫也被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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