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干尸异常古怪,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没摔个粉身碎骨也就罢了,竟还保留著死时的姿势。他盘膝静坐在地,翻掌安放于腿上,乍一看像极了打坐参禅的佛陀。
他那长满络腮胡的面目可憎至极,披头散发犹如恶鬼一般,死去多年皮肤风干成了酱紫色,却还圆睁著双目,黝黑发亮的眼珠子尚未失去神彩,似乎仍然看得见他眼前的所有事物。
众人都清楚,同尸体的双目对视十分的不吉利,只可惜干尸掉下来的太不是时候了,我们无一不是本能地把第一眼投射到了尸体的眼睛上。那一刻我就感觉在心底埋下了一丝冰凉的惧意,心想这恐惧会不会一直纠缠在身,多年以后酿成祸端。
为了防患于未然,除了老先生之外,我们都戴著简易防毒面具,此时此刻谁都不便开口说话,光是用眼神和手势来交流。安洁冲我们使个眼色,示意我们向山洞顶部看去。
干尸掉下来产生的响动,让那些巡夜骷蝠从岩石裂缝中爬了出来,倒悬在绝壁之上,嘤嘤的怪叫个不停。越来越多的巡夜骷蝠因此闻声出没,就连我们来时的甬道内也有不少,密密麻麻的全是它们的踪影。
刚才还盼著老先生喉咙中寄生的幼胎叫唤出声,好吸引巡夜骷蝠下来,以便设法获取救命的瞳涎夜蒾珠,此刻见满壁尽是这些可怕的蝙蝠,当下谁都不敢妄自开枪射击了。
巡夜骷蝠体型大如婴儿,下肢长得跟人脚一般无二,不过那趾甲形似鹰爪,如同钢钩般锋利,如果被它们抓个正着,顷刻间开膛破肚也不无可能。巡夜骷蝠若是群起而攻之,众人将何以抵挡。
我头皮直发麻,手心里顿时捏了一把的冷汗,急忙对众人竖指做出噤声的手势。巡夜骷蝠数量太多,而且有十几只离我们特别近,虽然它们是寻同类的声音活动,但这二十几米的距离,可能刚好正是它们捕食猎物的有效范围,一丁点的响声都极有可能导致灭顶之灾的发生。
此地应该就是巡夜骷蝠的老巢,这类喜阴的生物平时都在绝壁缝隙中昼伏夜出,我们身上的光源多少也惊扰到它们有所活动,好在巡夜骷蝠都是夜瞎子,对光的感应并不灵敏。
此时,我们头顶上还有不少的碎石不断掉落,东响一声,西响一阵,每个响声都惊得巡夜骷蝠展翅欲飞,嘤嘤的嘶叫声一时间此起彼伏。它们可能早已感觉到有活人进入了此地,只待寻准方位便可趁势发难。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移动步伐,聚拢到老先生的旁边,以一墙暗壁为依托,蹲下身子,猫进其中一块巨岩的角落里暂时躲藏,等巡夜骷蝠稍微安静下来,再另做打算。
但是那具干尸正死死的盯在了我们的身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邪恶笑容。死人和活人的营地相隔不到十米的距离,我们看得一清二楚,各自暗中心惊肉跳,总觉得这具干尸来者不善。
安娜贝拉冲我翘眉示意,又伸指向足有三十几米高的洞顶指了指。我顺著她所指的方向仰视,只见在山洞的高处绝壁上有个不小的窟窿,那里还有一具干尸摇摇欲坠。
那窟窿洞窟之前被这两具跟山石融为一色的干尸填堵,谁都没有看见,这时掉下来一具干尸,黑漆漆的窟窿便显露了出来。
兴许这两具干尸是古时某一时候伺机盗掘骷嶻米尔的崶宇玄圣,在进到此地时遭遇险情,于是用绳索攀壁而上,想要顺洞窟逃生,怎料突遭巡夜骷蝠袭击,死在了洞窟的入口位置,直到他们的血肉完全风干变成了干尸。
地上端坐的干尸就守在我们的正前方,这时,一颗从上头掉下来的石块不偏不倚就砸在他的脑袋上,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这位死去多年的老人家登时晃动了一番,稍时下颌竟如脱臼那般骤然掉了下来,直垂到胸襟处。
死人张开巨嘴的形象无比的恐怖吓人,惊掉下巴该是如此形状了,此情此景,让大家全身不禁猛地颤了一下,神经紧紧的绷了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解之下只顾彼此摇头。
最不愿看到的事情随即发生了,斜躺在地的老先生忽然啼哭出声。葫芦情急之下伸手便捂住老先生的嘴巴,但是这一声足以吸引到绝壁上倒悬的巡夜骷蝠,其中离得最近的一只巡夜骷蝠展翅从顶上斜飞下来,站在一颗尖削的石刀上昂起脑袋四处试探。
这时只要老先生喉咙中再做声,非被这来势汹汹的巡夜骷蝠发现不可。葫芦不管不顾的捂住老先生的气窍,不出几秒钟,老先生便由于气息不畅,四肢开始挣扎,发出不小的动静。
好在这些响声并不能指引巡夜骷蝠确定方向,不过这厮听到这阵响动之后,那脑袋迅速转动,不停的打探,再任由势态这样发展下去,非被这厮发现不可,到那时大家恐怕就该陷入惨烈的战斗中了。
当下我和不语顺势压住老先生蹬踢不休的四肢,死死的抱住他,千万别让这小老头再发出任何的响声。旁边的安洁急得推我们的手,那眼神紧张中带有喝骂的神彩,大概是说,你们三兄弟是不是要把老先生给捂死才肯善罢甘休。
我心想坏了,葫芦下手也没轻没重的,捂住老先生的嘴也就算了,怎么连老人家的鼻子都给捂个严丝合缝,不憋死他才怪。于是急忙胡乱打手势,让葫芦撒手,又用眼睛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里只骂:“葫芦你个胖子,你当捂小鸡吗,不怕错手要掉老先生的性命。”
葫芦会意,急忙手忙脚乱的把手掌往下移下数寸,光捂著老先生的嘴巴,冲我们只摇头,意思是:“鼻腔也能发出声音,我这松手,发生什么始料不及的事情,到时可别怪我办事不牢。”
就在葫芦撤开手的时候,从老先生的喉咙处果然又发出怪叫声,这个声音虽然是鼻腔之音,但频率并未发生本质的变化,石头上那只巡夜骷蝠闻声立刻俯冲了下来。
我心里立时就凉了半截儿,暗叫不妙:“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
哪料到,就在那巡夜骷蝠飞到眼前之际,突然从对面的干尸嘴里发出更为凄厉刺耳的尖啸声,巡夜骷蝠半空中调转方向,扑到干尸身上,利爪翻飞,锋齿撕咬,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便把干尸撕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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