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月十五,是礼部尚书李光启替女纳吉的日子。

沈泽棠、徐令、高达等同僚与他交好,是以皆被请来,此时坐在花厅里围桌聊闲。

一只绿鹦鹉扑梭翅膀绕梁飞一圈儿,神气活现地落在沈泽棠手边,去饮他盏里香茶。

徐令有些吃惊:“沈二,这小孽畜你是何时送来给了光启?”

他听沈二寥寥提起过,梦笙对这鹦鹉是极憎厌的。

沈泽棠未及答话,那鹦鹉先长叹一声:“二爷啊!你一见多娇魂飘摇,哪里管吾度日如年,无端地饮尽相思水,只想问你句,那松下寺门倒底有甚稀罕?!”

“”一众无言以对。

沈泽棠蹙眉看向李光启:“你素日里都在教它甚麽!”

李光启顿时比窦娥还冤,指着鹦鹉的手都颤抖了:“吾还想问你都教它了甚麽,赶紧地,领回去自个养着,那黄金鸟笼子也一并送你。”

有打油诗来证此鹦鹉顽劣:

它忽儿栖高枝,忽儿潜床底,忽儿隐屋梁,忽儿藏窗牖整日里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偏好把家长里短听无事儿唇枪惯把男儿嘲,得闲儿舌剑常刺女儿心只有一件不堪处,半是像人却是禽。

高达啧啧两声:“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啊!”

鹦鹉吭吭两声:“李老粗高老粗。”

沈泽棠面不改色:“只教过它吟风弄月附庸风雅。“用手洒洒抚过衣袖的褶皱:“吾这般名节光争日月的大儒,言行坐卧云淡风清,岂会满口银词艳藻,说于世人都无谁能信。”

那皆是被你儒雅表相骗一众心底腹诽,恰管事匆匆来报:“秦府的轿马已至大门前。”

李光启急忙撩袍站起离开,徐令喂了颗花生米给鹦鹉,那鹦鹉拍马道:“吾看你天庭饱满,印堂发亮,地角方圆,是那福寿神仙般的人物,怎于这帮俗世浊物同坐一桌,可惜、可叹!”

“说的极中肯!”徐令颌首深以为然,双目炯炯再把它打量,忍不得大笑:“沈二,这是个宝物,既然光启嫌弃它,由吾带回去养就是。”

“随你!”沈泽棠站起身,背手走至月洞窗前。

窗外曲径烟深,红绿流浓,招引蜂黄蝶白,忽儿蔷薇架斜风乍透,现出纠缠不清的一双人影。

沈泽棠眸光骤缩,神情微变,竟是冯舜钰和秦砚昭。

见得秦砚昭突然抓她胳臂摁向蔷薇架,花叶纷坠,蜂蝶飞逃冯舜钰却未挣扎。

两人挨捱的很近,让他这旁观者都能体会到,只属于他们的那股子痛楚。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

沈泽棠叫住个路过的管事:“府上来纳吉的姑爷似在园里迷了路,你快些去引领,勿要耽搁误事!”

那管事连忙跑走了。

不肖半刻时辰,秦砚昭倏得松开手,辄身头也不回的朝渐近的管事而去。

冯舜钰垂颈默默站在那里,久得他面容凝重,手掌攥握成拳时,她抬起袖子抹抹眼睛,一副满怀心事的模样,终是朝花厅方向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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