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幸运再次见到公爵的时候,主客形式逆转了。

“见过大人!”嘿幸运微微欠了欠身,完全没有将腰身弯下去,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恭的笑容。

公爵的嘴角抽了抽,沉默了片刻后,心中不但没有内疚的意思,反倒还有满腔的怒怨,强压怒火笑道:“你回来了?”

嘿幸运也故意装作糊涂,笑道:“大人,我回来继续向您效忠了!”

公爵的嘴角再次抽了抽,但随着“幸运红发人”的死亡,公爵已经明白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鲁莽了,前者让嘿幸运这条没养熟的狼犬背叛离弃,后者则是失去了最忠心耿耿的情报头子!

“你回来了就好!”公爵飞快的瞥了一眼嘿幸运,“这段时间我们不需要有什么大的动作,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我们都要偃旗息鼓一段时间。”说完又看向嘿幸运,笑道:“你也正好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如果小树林那个荡妇不能满足你,我还可以安排几个貌美的家生女奴过来照顾你的生活。”

“家生女奴倒是可以给我安排几个。”嘿幸运摆摆手,“但是小树林就不要来了,让她去做最下等的娼妇吧!”

公爵看到嘿幸运如此大言不惭,心中继续暗怒,但面上却微笑着点点头,随后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笑着补充道:“你的俸禄一直不多,我看不如再增加三倍,不……五倍!”

嘿幸运立刻皱眉反问道:“您确定只有五倍薪酬?可能您忘记了,在这大半年来我给您挣来了一座金山,嗯……您确定只用几十枚金币打发我?”

公爵笑道更加“畅怀”了,“呵呵”的摸着下巴笑道:“这样吧!像你这种功臣,可以得到十倍现在的俸禄。如果再多……也不是不可以商量,我干脆裁减一部分军队算了。”

嘿幸运盯了公爵一眼,看到他满脸通红情绪激动,似乎已经敲诈到了极限,也就没有继续用俸禄为难他了,想了想,又笑着说道:“那个……因为‘修房子的人’私下里对您大放厥词,深深的冒犯了您,所以我代替您将他狠狠的处罚了,但是我当时实在太愤怒了,一不小心把他打成重伤……而致死了!不过,他留下的职位和责任,我希望大人能妥善处置,不要再犯错误所托非人了。”

“咳咳咳……”公爵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满脸都是通红,好半天才止住咳嗽,抹了抹渗出泪水的眼睛,笑道:“我知道……我的情报头子和我的卫队长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死了也是活该。”想了想,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惊喜的看着嘿幸运,“看来‘修房子的人’留下的重任,只能由你来担当了。”

嘿幸运立刻嘀咕起来了,这雄鹿公爵似乎有些不对啊?!公爵堡卫队长是绝对核心的官职所在,他就算是再害怕,也不至于把这么重要的职位让出去?!这明显就是自寻死路的预兆!

“嘿幸运,您能接受这个职务吗?”雄鹿公爵突然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孔,收敛了皮笑肉不笑,非常清晰的说道:“如果你没有异议,我想我们很快就要举行仪式,由我册封你为公爵堡卫队长!”

嘿幸运下意识的就要拒绝,世上不会有凭空掉馅饼的好事,公爵这样做肯定有阴谋!但嘿幸运又突然想到,万一恩赐大主教知道了自己曾拒绝卫队长的职务,肯定又会怀疑自己的胆识和能力!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恩赐大主教一直对雄鹿大公的妻女有超乎友谊的好感,而自己一旦获得这个职位,恩赐大主教肯定会来找自己做那种行方便、搭桥之事。

关乎到恩赐大主教的喜怒,这才是最主要的事!

嘿幸运犹豫了片刻后,很快就想通了里面的关节,笑容可掬的点了点头,心中对公爵幸灾乐祸的暗骂了一声。

公爵同样是笑容可掬的打量着嘿幸运,满脸都是欣慰的样子,心中却在破口大骂,现在先麻痹了这个忘恩负义的狼犬,让他暂时不要给自己捣乱,到时候再可以把他和恩赐大主教一齐送入魔鬼的怀抱中!

三天后,下午,公爵堡。专门用来招待来访神职贵客、以及其他贵族贵宾的前门客厅。

一些受到公爵邀请的外地贵族、教廷的神甫们、以及很多本地隶属于公国的贵族纷纷齐集一堂,前来观礼嘿幸运的册封仪式。

嘿幸运单膝跪在地上,戴着一个黑色的面巾,严严实实的遮住了面孔。这倒不是嘿幸运喜欢以阴暗面目示人,而是雄鹿公爵以公国和本人的尊严为理由,一再强硬的要求嘿幸运不能以本来面目出现。但嘿幸运一直渴望无上的荣耀,也断然拒绝了公爵的无理要求。两人一直僵持不下,一直闹到了教廷元老会的大佬们耳朵里。

恩赐大主教出于阴险的目的,也觉得嘿幸运作为公爵堡的叛徒、公国的颠覆者,最好还是不要以本来面目示人,否则万一将来有什么不利,牵扯到恩赐大主教本人就不好了。

最后,嘿幸运只得委曲求全的接受了公爵的要求,在众目睽睽之下,蒙着面接受公爵的册封。

在一片安静中,雄鹿公爵越众而出,将一柄锋利的鲨鱼剑,高高的举了起来,闪着寒芒的刀刃迸发出了丝丝缕缕的杀气。

嘿幸运单膝跪在地上,立刻觉得头皮发炸。叉开双腿、高举利剑的公爵,看似面带微笑,但实际上他是真的想要杀了自己,嘿幸运能非常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恶意。

但是,贵族在册封自己下属的时候,必须要用武器拍击下属的肩膀,这是大陆的通用法则!如果不这样做就不算是册封。如果主人不小心把武器拍在下属的脑门上,一下子拍死了甚至是直接砍死了下属,谁也不能说什么!顶多,就是主人受到谴责,还要拿出一大笔钱财给冤死者的家属。

雄鹿公爵左右比划了半天,直到嘿幸运的头皮上起了一层细密的油光,鼻息粗重似乎要暴起翻脸了,这才轻轻挥下鲨鱼剑,用剑身在嘿幸运的肩膀上轻轻一拍,然后面无表情的说道:“卑微的幸运儿,你愿意做我的卫队长吗?”

嘿幸运心中松了一口气,赶紧清晰的回答道:“我愿意成为您的附庸!”

雄鹿公爵心中冷笑着,又笑容可掬的说道:“那么,公爵堡以及我本人的安危就托付给你了。”说完后,将手中的鲨鱼剑递给嘿幸运,又从胸口上取下一块代表卫队长的紫金令牌,轻轻挂在嘿幸运的胸口上。

嘿幸运低头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愿意为了大人的荣光而付出一切!”

在四周观礼的贵族,见到这一幕后,纷纷“噼里啪啦”的热烈鼓掌,随后,是一场不大不小的酒会,贵族们开始端着酒杯,寻找各自的圈子,一些穿白色礼服的仆人端着盘子四处穿梭。

嘿幸运没有任何圈子,甚至就连一个贵族朋友都没有。这还不算,在公爵的刻意暗示、招呼下,没有任何贵族主动过来向嘿幸运祝福、打招呼,这让嘿幸运成了不是主角的主角。

嘿幸运心中非常愤怒,但面上却没有任何不悦,独自一人戴着黑色的头巾,淡淡的安静地坐着,心中在思索公爵的意图。

公爵心胸狭隘,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这个卫队长职务,肯定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下午的酒会很快就过去了,当贵族们散去后,天已经黑了,嘿幸运开始履行职责,安排了公爵夫人母女和恩赐大主教的幽会。

对此,公爵并没有任何异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渡过了一天。

虽然贵族圈内非常淫乱,贵族和贵妇人大都不止一名情人,有些人还圈养着大批**,私交很好的贵族们私下里常有换·妻和换·夫的游戏,但这并不代表公爵就是一个大方的男人,与此相反的是,公爵是一个小气的男人,而且还非常记仇!

嘿幸运总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总觉得公爵在酝酿见不得人的阴谋。但在紧张的过了一个多月后,嘿幸运不但没有等到阴谋降临,反倒还天天无所事事,似乎公爵在有意冷藏嘿幸运,以便让所有人忘记“卫队长”的存在,这也就算了,就连恩赐大主教也天天浸泡在温柔乡中,对嘿幸运也有些不理不睬。

雄鹿公爵对嘿幸运的唯一要求,就是不能露出本来面目,否则哪怕向教皇献出整个公国,也要买下恩赐大主教的一条命!

有鉴于此,嘿幸运也就慢慢松懈了,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报仇!当年某些混蛋欠下的血债,是时候该返还了!

翡翠帝国,帝都,坐落在贫民窟的神学院。

嘿幸运披着白色的轻便铠甲,骑在一匹白色的骏马上,马鞍的左右两侧上,挂着两柄镶嵌着宝石的鲨鱼剑,在身后还有一名骑兵帮嘿幸运背着骑枪,那柄骑枪是标准的圣骑士装备,枪尖钝口处磨得非常光滑。

上百个衣甲鲜明的公国骑士扈从跟在嘿幸运身后,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贫民窟深处的神学院。

当然,嘿幸运依然没有露出本来面目,头上戴着一个仅仅露出眼睛的精钢头盔,通体涂上了白色的胶漆,显得非常奢华。这次,不需要雄鹿和恩赐两人交代,嘿幸运自己主动戴上了头盔。

“来人!”嘿幸运站在学院外停下了脚步,大声命令道:“将神学院围起来,每个大门留下两名扈从,许进不许出!有胆敢乱闯者,杀!”待人手分拨出去后,又带着剩下的人大摇大摆的向神学院正门走去。

神学院正门的几个卫兵看守,早就发现了一大群衣甲鲜明的骑士,他们似乎是教廷光明骑士团的人,而且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当嘿幸运等人策马上前后,守卫头目胆战心惊的走出来,弯腰行了一礼,讨好地问道:“大人,您来干什么?”

带着头盔的嘿幸运一阵沉默,久久的看着脚下的“故人”。

就在守卫头目越来越忐忑不安、甚至是有些惧怕那个戴着冰冷钢盔的上等贵人的时候,嘿幸运突然拔出鲨鱼剑,一声不吭的反手斩去。

“扑”的一声钝响,守卫头目来不及躲闪,就被嘿幸运一剑斜斩,头和肩膀滑落从左侧地面,上半截身体向右侧歪倒,鲜血和内脏狂喷,一股浓郁的腥味向四周迅速扩散。

剩下的几个卫兵吓坏了,“啊啊”的尖叫着丢掉长矛,疯了一样掉头就跑。

“嗖嗖嗖……”的一阵箭矢破空声,几个骑士扈从反应迅速,拉弓引箭射死了所有逃跑的守卫。

嘿幸运跳下战马,走到守卫头目的半截尸体旁,半蹲着仔细寻找着什么,很快,嘿幸运就在头目的左手腕上找到了一个牙印伤疤。当年有一次抢食的时候,嘿幸运被这个守卫一把抓住,眼看就要遭到剥皮的致命惩罚,幸好年幼的嘿幸运动作迅速,在他左手腕狠狠的咬了一口,侥幸挣脱逃入了一群孩子中。

昨天儿时的回忆犹如在眼前一幕幕的回放,嘿幸运情不自禁的发了一阵呆。很快,骑士扈从们纷纷疑惑的看过来,终于,一名亚麻头发的骑士扈从上前小声的问道:“大人,您在干什么?”

嘿幸运一下子醒过来了,就站起了身,冷淡的说道:“没什么!”

亚麻头发的骑士扈从有些不死心,继续问道:“您能告诉我们,这次到底执行什么任务吗?”

嘿幸运用手指着院内陈旧、甚至是有些破烂的作坊,冷笑着说道:“元老会刚刚接到了举报,有情报称这里已经彻底腐化堕落了。你明白吗?他们所有人都在大肆侵吞教廷的财产,上层的意思是……”嘿幸运稍一迟疑,又恨声说道:“这里需要换血了。”

亚麻发扈从有些发愣,“这要死很多人啊?!一百个?还是两百个?”有些不相信的看着嘿幸运,小声说道:“大人,我也是一名贵族的后代,很多东西我都懂,而且我还知道神学院每年都有向元老会朝贡!我的意思是说,您就确定要血洗?您不会搞错了命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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