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暮没有说话,只是攥紧了拳头,林余安如此要强的人,从母亲牺牲自己的那一刻,一根刺就埋在他的心里,他不会允许自己被人践踏,尤其还要靠别人帮忙再后来,手中的权势越大,那根刺就越搅的他不得安生,母亲的存在时刻提醒他当初的卑微。

所以,当初是徐家留不得母亲,后来是林余安容不下母亲。

“徐家,林家,当初知道真相却视而不见的满朝文武,林余安,李苑芳,那些犯了错的人为什么可以心安理得,逍遥自在?只因他们知道,只要他们的网织的够大,捆绑的足够紧密,那张保护网就永远不会破。”

“定罪的刑部是他们的人,升官的吏部有他们的人,入账的户部同样也是他们的做错了事没人能定他们的罪,官照升,钱照贪,他们永远都能全身而退,受苦的人永远没有话语权,伸着替他们扛着罪还要受他们的奚落。”

云帆握住林语暮的手腕,看着她沉声道:“所以,你要让他们知道恶有恶报,你要亲手将他们那张令人作呕的保护网撕个粉碎!”

好老套的故事,永远不变的权力争斗,林语暮垂下眼睛,“……天理轮回,为什么我们要去报复。复仇,真的很累……”

当初若非以为哥哥已死,自己一无所有,心中只剩下满腔恨意,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活下来。现在不一样了,她还有亲人,她不是一个人,照顾兄长才是她活着的动力。

深深吸气,云帆冷漠的开口道:“我知道,但这是你欠我的,这也是你欠母亲的。”

一击响雷在林语暮耳边炸开!

“破庙里,我捡到了徐家的嫡孙徐陵朗的玉佩,那枚玉佩他形影不离。”

一句话,将林语暮的心撕成碎片,又踩在脚底。

所以在她昏倒的那段时间,徐陵朗带人找到了母亲想要拿回徐家的罪证,母亲为护她而死!

“怎么会?我以为只是积重难返……”林语暮浑身颤抖,手足无措,“徐家,他们会知道?”

云帆抓住林语暮的手腕,冷声道:“你放过饿狼,饿狼会放过你吗?斩草为何不除根?”

王三!

是他!所有记忆涌回到眼前,那夜的雪,那块石头,那支发钗!

她记得那段日子林余安很忙,好像在和谁争些什么,他默许了李苑芳的诬赖,默许他们兄妹断绝关系。所以,是和徐家达成协议,徐家帮他,他允许他们除掉同床多年的亲人?

林语暮全身抖的厉害,一想到母亲的死因就让她不断干呕,面色惨白,“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林子朝是你,林语暮也是你,既然你拿走了我的名字,就该完成林子朝应该完成的使命为冉家昭雪,为母亲报仇,让那些有恃无恐的人知道恐惧!”

良久,久到让林语暮可以平静思考。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为什么要在今晚?”林语暮抬头看向云帆,眼神中多了一丝疏离。

轻轻一笑,云帆道:“再不说就来不急了。”

院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口哨声,本来布在四周的暗卫一走而空,而天空的西南角突然亮堂起来,那是越则煜在的方向。

“去救他吧,有他,你才能有和他们斗的资格。”云帆松开的林语暮。

“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和我一起走?”

“想过,但是我不能。”

“狗屁!”

林语暮粗暴的推开云帆,站了起来:“他们兄弟间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去掺和!我找不到你,你也就不来找我,要不是我追着那一点点小的可怜的线索去找,你根本就不要见我!明明可以骗我一辈子,就像这些天一样,我们兄妹两个人安安稳稳的生活,多好!“

“可你非要戳破!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要亲手打碎!”

“为人子女,当全其愿。还是那句话,你欠我的,你也欠母亲的。”

说这话时,云帆表情极为冷淡,甚至冷漠到让林语暮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怨恨她?怨恨她害死的母亲?

天边的火光越来越亮,依稀能听见打斗的声音。本以为今夜的混乱与自己无关,但终究老天不放过她。

林语暮捞起箱中的狐裘给云帆披上,将他扶起座好后,收拾了凌乱的桌面,自嘲道:“现在想想,我好像一直都在记恨别人,恨林余安,恨李苑芳,现在甚至有点记恨你。”说完转头看向云帆。

云帆表情不变,“恨也好,心里有恨,也就算有个目标。”

如此的冷漠让林语暮不知道该说什么,瞥到地上被撕碎的画像,她缠着手指,有些怯懦,也有些期待,犹豫后,决心问道:“如果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好了,我还能不能回来找你?”

“……你是我妹妹,不找我你要找谁。”

这句话似乎是今夜最暖的光亮。

压着涌上来的酸楚,林语暮吸了吸鼻子,两只手紧紧握成拳头,扭头走出门外,步步坚定。

听到房间没了声响,云帆闭上眼睛,眼泪滴落在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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