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他听见卢掌柜在痛苦地呼喊:“老……老白,疼……疼死我了,我是不是被刀刺中了?快点帮……帮我拔……拔出来。”
舌头掉了怎么还会说话?老白赶紧将那块肉拿在手中看了看,看见上面长满了黄毛。
他正纳闷的时候,戴维白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一把将那块肉夺了过去,冲着痛苦不堪的卢掌柜骂道:“他妈的,你真是胆大,竟然把密斯特颠地的耳朵要下来了。”
马地臣吩咐戴维白赶快去请伯驾医生来,戴维白不敢怠慢,慌忙拿着耳朵跑到商馆外面,四处寻找伯驾来给颠地包扎伤口。
正在打扫广场的伯驾听到动静,慌忙跟着戴维白跑进了英国馆,他看见老白正要把卢掌柜腰眼上的叉子,慌忙将老白喝住。伯驾弯下腰身,仔细查看一番卢掌柜的伤口,他转头吩咐老白说:“卢掌柜的伤口太深,你先扶他躺好,我这就回医馆去取药和手术刀来。”
伯驾医生慌慌张张地回新豆栏医馆去取药和手术刀,他前脚刚一离开,余怒未消的卢掌柜一手捂住腰眼,又一瘸一拐地靠近颠地,打算跟颠地拼命。
他发了疯一般,老白用尽了吃奶的力气都拦不住他。
戴维白怕他老板吃亏,悄悄将那把明晃晃的餐刀递到了颠地的手里。颠地接过餐刀,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抓住餐刀迎着卢掌柜走了过去,然后将刀口抵住了卢掌柜的咽喉。
他气喘吁吁地警告卢掌柜说:“卢先生,你再不停动手,我可就不客气了。”
卢掌柜非但没有害怕,反倒火气更大了,他破口大骂道:“英国佬,来呀,你不捅死我你不是爹生娘养的!老子今天不想活了,你捅吧,你他娘的倒是捅呀!”
卢掌柜平素是个极温顺的人,管家老白跟他几十年,从来见他如此暴怒过。兔子急了还咬人,如果不是被逼到份上,两脚踹不出个屁来的卢掌柜断然不会做出如此疯狂的行为来。
马地臣和老白又是一番劝阻,两个人的火气稍微消了些。这时候,伯驾带着医药箱子风风火火地赶回来了。
卢掌柜的伤严重的多,尽管戴维白吵吵着伯驾先给他的主人包扎伤口,但是伯驾没有搭理他,先给卢掌柜医治伤口。
他小心翼翼地将插在卢掌柜腰眼上的叉子取下了,然后仔细地包扎好伤口。
此时的卢掌柜已经面如死灰,他躺在地上,安静地对伯驾说:“伯驾先生,让我死了算了!”
“卢掌柜,车到山前必有路,再难的问题也有答案,您坚强点。”
卢掌柜顿时泪如雨下,声音哽咽地说:“全世界都与我姓卢的为敌,我实实在在是活够了。”
伯驾给他包扎完伤口,他怕卢掌柜寻了短见,嘱咐老白一步不离地守护在他身边。
伯驾又给颠地缝合伤口,幸亏戴维白留下了被卢掌柜咬下来的耳朵,伯驾给他清理完创口,然后象女人绣花一样将颠地被咬掉的半个耳朵缝上了。
颠地敬重伯驾,伯驾与卢掌柜也算是老友,伯驾给颠地包扎完伤口,耐心听明白卢掌柜的话以后,他便劝颠地说:“颠地先生,卢先生确实遇到了难处,看在多年生意伙伴的面子上,你还是帮帮他吧。”
颠地皱着眉头说:“交出鸦片可以,但是交出鸦片以后,官府赔给我们多少钱?”
管家老白瞪着眼睛说:“你先把鸦片交出来,赔钱的事情等我们掌柜的回来再说。”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返怎么办?”
伯驾劝他说:“颠地先生,你来广州多年,应该相信十三行的多数先生都是讲信誉的人。”
颠地皱着眉头想了想说:“不行,此事我必须等待伍掌柜回来。”
卢掌柜听到这里,骂道:“黄毛鬼,你等他回来作甚?如果他十天半月不回来怎么办?”
“这是我和伍先生之间的协议,你无权知道。”
卢掌柜听到这里,又想找颠地拼命,老白慌忙将他给抱住。
伯驾说:“颠地先生,我有个主意你愿不愿听?”
“请讲。”
“不如你先交出一部分鸦片让卢先生到衙门里应付应付,然后再等伍掌柜回来解决后续事宜。”
颠地低头想了想,跟身边的马地臣低声商量了几句,然后说:“看在伯驾先生的面子上,我们可以先交出来一部分鸦片。”
卢掌柜眼前一亮,赶紧问道:“你能交多少?”
“一千五百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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