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程以茜做过一个于她此生最美妙最奇特的梦,她梦见自己遇见了一位仙人,仙人许了她一个愿望,她毫不思索大声央求道我想要一双健全的腿,然后她回到了家,兴奋地在家门口旋转着舞蹈着呼喊爸爸妈妈来看。

程以茜这一生,做过无数噩梦,无数平凡梦,无数飞翔的梦,但是没有这样一个梦让她如此难以释怀了。

她有时候会幻想,如果回到5年前,她一定要回到出行前的那一分钟,夺过当时自己手中的车钥匙,然后扔得远远的,大声地告诉她不要碰它。

她怀疑过自己的前世是否做尽了坏事而要现在的自己去偿还这些罪恶。老天确实是不公平的,它撤走了她双腿的技能,却并没有补偿她另外一项技能,比方说长生不老,比方说不死之身,又或者是透视眼,隐身技能或者原地满血复活。它甚至更加残忍地赋之她之后人生的所有不幸。父母几乎挖空所有积蓄为自己治疗,男友的背叛,好朋友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出门时别人异样的眼神,找工作时屡屡碰壁的情形。

她觉得自己就好像石缝下的一颗小苗苗,没人看得到,也没有阳光眷顾得到。即使有天破土而出,奋发图强,也无法惊世骇俗,质量好的长成一朵野花,质量差的就是一颗绿豆芽,都是脚轻轻一踩立刻歇菜的那种脆弱且卑贱的生命。

人心是非常敏感的,一点点的自卑如果一朵朵乌云慢慢地靠近累积直到变成一场暴雨。

“我听不见自己讲话的声音,只听见她大声冲我喊出的那些字眼…那些字眼…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在她心中是这样的一个人,都说人到了气愤极点,喊出来的那些话说是无心的,怎么可能呢,心里没有那样的想法怎么可能会想到那些话呢?”她痛苦地回忆着,声音逐渐拔高。

“囡囡,你没事吧?”听见房间里动静的母亲轻轻敲了敲门。

“我没事妈妈。”茜茜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太澜站起身揉了揉发麻的双腿,

“既然当时已经杀了两个人了,为什么还留下一条狗呢?你既然相信我的能力,就知道这样做无异于给自己找麻烦。”

“如果当时小爱的丈夫并不在场,我也不会杀他的。他没有做错什么,只能怪出现的时机不对吧。你也看到了,他死得很安详,我只是让他在睡梦中没有痛苦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世。果果它也没做错什么,它不会说话,但却什么都知道,你对它好,它就使劲冲你摇尾巴表达自己的感激。它虽害怕着我,目睹了那样的一幕,却没有冲上来咬我,是因为它心中还念着旧情。而且以那样的方式出现,再施加了怪力,即使你向警方指认我是凶手,也不能成为证词的。”

“既然你也知道我的话不能成为证词,那当时小爱丈夫的话根本也不能成为证词,为何你还要杀害他?”

“我只是。。只是不想让这个世界上再多一个厌恶我的人。”

太澜看着她好半晌,只觉心中悲凉。“我没有办法理解你的感受,但是。。你应该也不需要这样的感同身受,你很快就不再是你了,他什么时候来”

“我不知道,他说就这几天。”

“如果…变成那样的话…你爸爸妈妈怎么办?”

“作为这样的女儿,已经让原本可以安顿下来养身的父母够费心了,其实我曾经也想一了百了,可是无论去哪里都被妈妈看着,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

“你让你妈妈如何接受你突然长出了一双腿,还有所有认识你的人?”

“澜说他会抹去所有人这段记忆。”

“和他接触这么久,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原来还有这么多能力。”太澜的话是对毛毛说的。后者则在看到她的眼神后悄悄地低下了头。“他明明已经有了一个新身体,为什么又要去换?难道就像人类一样,一柜子的衣服,却总觉得能穿的没几件吗?所以那个身体是不合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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