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德国人没有什么像样的海军军官可以拿的出手,我想这次德国人自己也认识到了。所以他们开始在英国招募退役的海军教官与军官,并通过外交渠道提出要求,希望能与皇家海军展开军事交流。”
迪斯雷利首相只是面无表情的听着,不做任何表示。
“按照德国公开的信息显示,这次4亿5千万马克额外收入,基本上都被腓特烈殿下用到经济领域的结果,看来德国人希望能从1873年起的经济危机中缓口气。”
“原本德国海军希望能在1883成立一支不输于法国的庞大舰队计划,现在看起来,对德国人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至于德国人成立海军陆战队,这早在我们半年前的预料之中,德国寻求海外殖民地必定要有军事力量支撑,海军陆战队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有一点超乎我们的预期,原本以为按照普鲁士组建军队的惯例,海军陆战队至少要2-3个师的规模,没想到德国人这么谨慎,居然不到一个满编普鲁士步兵师的规模。”
“综合下来,我们之前对腓特烈殿下的分析是正确的,亲英的腓特烈殿下,更注重德国经济与自由贸易,对于扩大德国的军事力量,还是谨慎的。”塞西尔外相总结道。
“所以,罗伯特,德国人在改变,大英帝国也需要改变。”迪斯雷利首相,轻轻地用右手的食指敲了敲脑袋。
“世界很大,土地很多,我们无法阻止其他国家寻求殖民地的野心,但是任何国家在寻求殖民地的过程中,不应该谋求对皇家海军海权的挑战。”
“扩大陆军,海军陆战队的规模我们都可以容忍,但是扩大海军规模,在舰船吨位上对皇家海军形成挑战的,必须打压!”
“事实上,我们要鼓励那些获得殖民地的国家,去大力发展殖民地驻军和防务。”迪斯雷利首相朝塞西尔眯起来眼睛,笑意中带着一丝狡诈和冷酷。
“大人,您的意思是说......,赫伯特-斯宾塞教授的母国与殖民地关系的理论?”
看着迪斯雷利首相歪了歪头,塞西尔外相明白自己猜对了。
英国的殖民地政策与葡萄牙人、荷兰人、西班牙人和法国人完全不同,在英国人谋取殖民地之初,就有意无意的推行殖民地自治政策,当然,这个自治政策不是针对土著的自治,而是移居到殖民地的英国白人们的自治。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美国独立问题上失败后,英国本土开始更加放宽自治政策,海外殖民地享有越来越高的自治权。
比如,1859年加拿大自治政府宣布取消对英国本土的商品的最优惠关税,开始与外国商品一样的征收高关税,这让英国政府和工厂主们暴怒,但无论英国政府和殖民大臣如何的抗议和威胁,加拿大自治政府就是不让步,最后迫使英国政府同意,殖民地自治政府有权制定自己的贸易政策,大英帝国议会无权干预。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澳大利亚,原本英国人想要获得澳洲的公共土地,是靠英国政府无偿赐授的,但是随着移民的增多,英国政府决定出售澳大利亚的公共土地,最终售价是一英亩一英镑,可这个售价引起了澳大利亚农场主们的强烈反弹。
最终在1852年,英国政府同意放弃澳大利亚公共土地处置权,附带着其他的自治权利,一并归于澳大利亚自治政府。
在英国本土的民众看来,加拿大、澳大利亚这些殖民地上生活的白人们,不但自己管理自己,税收比英国本土低,生活享受也要更好,简直就是天堂,而自己却承受着高额的税负,在潮湿阴冷的英伦三岛上,过得日子像地狱。
更要命的是,殖民地的管理费与安保费却是英国本土掏钱,每年在殖民地政府的管理与驻军上,就要花费英国政府上千万的英镑,这笔庞大的政府开支让英国人怨声载道。
最典型的的说法就是,这笔不正当的开支,是在保护移居外国者而牺牲了母国人民的利益。
不患寡而患不均的看法非常民主化,也非常英国化,毕竟人都是自私的,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的,那是圣人。
所以在迪斯雷利首相上台,发表了水晶宫演讲之后,英国开始了从殖民地的大规模撤军,并赋予殖民地自治政府自己保卫自己的权力。
明面上撤出殖民地驻军是为本土节省一年上千万英镑的支出,替纳税人省钱,可掩藏在这个表象之下的,却是英国人的狡猾与狠辣。
随着欧洲大陆强国的陆续崛起,英国人意识到要尽可能的集中力量来保卫联合王国的本土,而将对抗外国对帝国遥远殖民地侵略的任务,托付给皇家海军拥有的海上霸权。
因此撤出常驻殖民地的军队,让殖民地自治政府负责自身的安保,而英国只担当战时保卫大英帝国的重任,不仅不会对大英帝国安全带来任何的消弱,反而使防卫更加有效率。
英国只需要牢牢控制住全球贸易的通道,抓住海权,保证印度的安全,大英帝国自然会永远的安然无恙。
那怕其他国家占领再多的殖民地,在迪斯雷利这些资深的英国政治家们的眼里,它们不过是汪洋中的孤岛,随时可以通过皇家海军的力量掐断它们与敌人本土的联系。
如果有人妄图挑战英国的海上霸权,没有陆地防卫重任的英国,完全可以投入所有力量去发展皇家海军,凭借工业革命的先发优势和深厚的底蕴,以挑起一场战争的做法,摧毁所有敢于挑战自己海权的家伙。
英国海军,有底气、有传统、有实力,也巴不得再打一场海战。
如果有人学英国人的办法,让殖民地政府自治,殖民地自己管理自己,那英国人更要笑了。
巡视整个欧洲大陆,没有一个国家敢采取英国人的君主立宪制,也没有任何一国,有英国如此庞大的资产阶级的力量。
有那个实权的君主愿意放弃握在自己手中把控军队的权力,让下面的人去自治?
没有!
那怕是没有君主宣称共和的法国人,在殖民地玩的是没矛盾挑唆矛盾,有矛盾扩大矛盾,让殖民地上的土著们,最好互相打生打死的管理办法,完全不敢尝试自治领的玩法。
再说了,德国这个新兴国家,哪有什么管理殖民地经验,让德国人占了一堆的殖民地后,英国人只要扇阴风点鬼火,比如支持利奥波特陛下与路易斯陛下在非洲的扩张,挑起比德、葡德在非洲的矛盾,然后通过激化或者平稳矛盾以获取利益,这都是英国人最擅长的。
让德国人尝尝,吃下非洲殖民地就要消耗国库钱财去维护殖民地的治安,吐出殖民地又心有不甘的尴尬境地。
届时,殖民地可不是什么可口的肥肉,更有可能是套在德国人脖子上的磨石,像石磨一样碾碎德国人的财富,消耗德国本土的耐心,更会造成民众对霍亨索伦家的怨言。
“所以,罗伯特,帝国政府对德国人也要改变政策,我准备接受德国人用日本的金矿,还有其他地区的金矿做为代价,换取我们的口头承诺,我们鼓励德国人,目前的有节制的殖民地扩张计划。”迪斯雷利微笑的说道,“皇家海军承诺,将保障德国人海上航行的安全。”
看了一眼犹豫的塞西尔后,迪斯雷利首相猜到了他在想什么,笑道,“罗伯特,你在担心明年大选,很可能是格莱斯顿领导的自由党组阁,是么?”
“呵呵,罗伯特,你要只知道每一个大不列颠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大英帝国的情怀,在帝国利益面前,没有什么保守党与自由党之分。”
“不管大家身上挂的是什么标签,实际上都统一在一个共同事业里,我们之间的分歧和争执,只在于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最终实现这个目标,在大英帝国的战略上,我们是一致的。”
“放心,格莱斯顿先生会答应的。”
“有一点,格莱斯顿先生和我,都心知肚明,我们不过是顺应英国民主的潮流,像一条河,在蜿蜒的前行而已。”
说罢,用手比划了下河流弯曲的模样,“那边阻力大,就换个政党上来换个方向,终归在奔腾向前。”
“千万不要被帝国政治家为击败政敌而摆出的各种姿态所迷惑,用一个政治家的竞选表演作为评判他的主要依据,如果你真的把竞选的话当真,那么结局只有一个,你会误读和误判英国政治人物的真正目的。”
“罗伯特,请千万记住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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