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父皇一五一十地陈述了我南下的计划,父皇大喜,赐了我这许多金银珠宝、锦衣玉帛。小白、小豆子、张老鬼你们所有人快来,喜欢哪个便拿哪个!”殷澄练一双桃花眼喜不自胜地熠熠闪光。

小豆子欢天喜地、屁颠屁颠跑了过去,看着琳琅满目的赏赐差点喜极而泣,张越恒虽然不好意思挪步,但也捻了捻下巴上的一把胡子,眉开眼笑。

“小豆子,放下。”画十三面无表情地淡淡说道,他走到殷澄练身边,对抬礼箱的大太监颔首示意,“有劳各位公公走这一趟,殿下用这些财物为灾民们换购粮食时,也必会感念公公们的劳累。”

小豆子顿时抽回了手,识相地急忙退到了殷澄练的身后。殷澄练不解地望着对自己使眼色的画十三,愣在原地不吭声。

画十三越过殷澄练从礼箱中拿出几锭银子笑着递到了公公们的手上。几个公公眉眼含笑:“殿下仁厚爱民之心,奴才们必定转达陛下。”

待公公们走远后,殷澄练一脸不快地瞥了画十三一眼:“小白,你这么做,是不是过了?几个小太监而已,干嘛对他们客客气气地摆笑脸?拿这些赏赐买粮济民我倒是乐意之至,可又何必非得故意声张,特地说给他们听?”

“如今殿下得以自由进出皇宫,有些皇子的习惯就得拾起来,散漫不羁的做派也该收一收才是。”画十三有板有眼地提醒道。

“我说小白,你还是小白么?怎么好像深谙这些与形形色色之人周旋的门道?当年都敢乍着胆子和黑熊博弈的小白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殷澄练皱着眉头,心里不大痛快。

“固则死,变则活。萍飘蓬转多年,从江湖到皇宫,不得不摸索出一种活法,未必高尚、未必体面,但起码水到渠成、效果显著。”画十三毫无波澜地缓缓道出。

殷澄练兀自眨了眨眼,蹙眉道:“可是,有些做法,我并不喜欢。”

画十三默然片刻,幽幽道:“那么敢问,殿下喜欢什么?是春光旖旎的温柔乡?还是走马观花的斗蛐蛐?是古往今来的名画佳作?还是放浪不羁的诗酒茶花?”

“你说的这些——”殷澄练绷着一张脸直盯着画十三的眼底,神色凝重地不断靠近,然后突然眉眼绽开笑意,一脸嬉皮地问道,“不好选啊…我能都喜欢么?”

画十三胸口一闷,差点没憋住一声咳嗽:“殿下,你能不能认真点。”

殷澄练眉尾一挑,撇了撇嘴:“我啊,就不是认真的人。所以下次你想怎么对待这些小太监都行,反正你总有你的道理。”

画十三看殷澄练嬉皮笑脸地不打算多纠缠这个问题,就知道他还在一心回味着今天入宫尝到的甜头:“知道我是占理的那个就好。走吧,说说进宫后进展如何,估计你现在心里还美滋美滋的呢。”

说着,二人一起来到了书房,张越恒紧随其后。殷澄练刚一关上房门就雀跃不已:“你们猜,我今天是在哪里觐见父皇的?”

张越恒脱口而出:“皇上与皇子商量国家要事,当然是在圣上的御书房了。”

殷澄练抿嘴摇了摇头,眼里盛满了心满意足的笑意:“小白你猜。”

“能让率性不羁的殿下念念不忘的地方,宫里除了先皇后的寝宫,恐怕断没有第二处了。”画十三一看殷澄练的神情就猜了个大概,他了解殷澄练一向有多么思母心切。

殷澄练高兴地重重地址拍了一下画十三的肩膀:“天瑜果然没有骗我,父皇至今仍会每月去母后的寝宫幽兰斋小住几日。今天,父皇和我在那里待了整整大半日,就像小时候我们一家人围炉夜话一般。只可惜,母后却不在……”

画十三念念道:“圣上与姜皇后伉俪情深,小时候我刚入宫时就听闻圣上向来以民间的夫妻之礼待姜皇后,甚至荒却六宫粉黛,直到姜皇后仙逝多年之后,才肯再立新后,宠幸后宫,也难怪其余的皇子年纪尚幼。”

殷澄练黯然道:“母后去的急,想不到被逐渐恶化的风寒夺去了性命。每每提及母后,父皇都更苍老了许多。”

“所以才需要殿下为圣上分担一些担忧。”画十三轻拍了拍殷澄练的肩膀,“南下之事,殿下与圣上商讨地如何?”

殷澄练定了定神:“粮食方面父皇支持我用你告诉我的法子去办,毕竟京中官粮有限。我也详细问了云南的情况,饥荒波及二十余个县,短短数月已经饿死了百万余人,约合整个云南省人口的一半。剩下的一半百姓中,年富力强者已经落草为寇,为求生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最具规模的是一个自称‘绝命门’的组织。”

“这个绝命门总共多少人?”画十三凝眉问道。

“三千人。”殷澄练补充道,“这三千人将是我南下主要的平乱对象,绝命门一破,其他皆是小打小闹,容易收拾。”

“也是三千人?”画十三眉心深皱,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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