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你没事。”两个人异口同声,四目相对。她整理着他凌乱的鬓发,他无限温柔地轻轻抚摩着她憔悴苍白的侧脸。

“你的手心怎么了?是不是她干的?”画十三看到了京墨手心上一道赫然深深的伤口,惊问道。

“是我自己不小心。不是阿莉娅首领。”京墨把手收了回来,示意画十三并无大碍。

“看来,他为你,也算是生死无阻了。”阿莉娅笑看京墨,目光里敛去了凶煞和狠绝,“单这一点,他就比我的夫君强了许多。”

画十三见阿莉娅待京墨似乎颇为客气照顾,疑惑地看向京墨,京墨回以安定一笑。转过头对阿莉娅说道:“首领待夫君一往情深,想必他安好时更是与你恩爱非常。”

“阿莉娅!阿莉娅!姐夫他、姐夫他——”伊莎突然从屋里火急火燎地跑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叫嚷道。

阿莉娅脸色一沉,急忙冲进屋子里,不忘回头喊到:“带那个药师一起进来!夫君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让她一起陪葬!”

画十三将京墨紧紧揽在怀中,一脸凛然不可撼动,而京墨却对警惕十足的画十三微微摇摇头:“不会有事的,我有分寸。”

接着,京墨拉着画十三跟着伊莎一起走到向府中深处。穿过院子时,画十三环顾内外粗略一看,只见这首领府除了门口那假山飞流显得有几分威势富庶之外,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却是空荡荡的,连个像样的盆景鼎器也没有。路过正堂里时匆匆一瞥,发现里面除了必要的几套桌椅陈设,只剩墙上挂着的一幅草木葳蕤葱茏、茂密繁盛的巨画,甚至让人觉得这诺大的首领府有几分寒酸落魄。

到了一个把守森严的屋子里后,阿莉娅一下子扑倒在躺于榻上之人的胸口:“夫君!”

“他浑身毒斑已褪,你别担心。”京墨缓缓说道。

阿莉娅难以置信地大着胆子掀开榻上昏死多年之人的衣领,发现原来深紫暗绿的团团毒斑已经褪去,好歹有些活人的样子了。她感激不已地望向京墨:“我夫君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京墨略略低眸:“阿莉娅首领,你也知道他已经昏迷三年了。”

“可是你居然能治好他身上残留三年的毒斑!你也一定能把他救醒,对不对?”阿莉娅黑葡萄一般的眼珠里渗着夏夜渴望的光芒。

“阿莉娅,这三年的昏迷已经试他心肺孱弱,脆弱如枯叶,甚至撑不起苏醒之后的一呼一吸。而且,我方才在为他施针时,试图为他打通气脉,但我做不到,因为他体内提着一口气,一直在抗拒外界对他的救治。就好像,他宁愿在生死边缘游离,甚至…甚至他更宁愿去死……”

阿莉娅听着听着,眼里的光渐渐熄灭,她黯然扭头,望向榻上她深爱不渝的男子,男子面容干净,苍白的嘴唇方厚而周正,额头饱满眉峰挺直,温厚中别有一番俊俏。她喃喃道:“阿广、阿广,你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吗……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一切没有变得像你想象地那么糟啊……你别怕,你回来陪陪我啊……”

画十三和京墨疑惑不解地相视一眼,京墨顿了顿,问道:“阿莉娅首领,我能否问一句,他三年前是甘愿服毒自杀的吗?他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吗?”

“他骗了我!他一次次骗了我!”阿莉娅爱恨交织地捶着床边,但深深眷恋的眼神从没有离开过她的夫君,“阿广,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论做错了什么都要两个人一起承担么?我们说好了一起饮毒酒赴死,你为什么把我的酒换掉?为什么把这么一个烂摊子留给我!你以为活着的人就好过吗?”

站在一旁的伊莎听着阿莉娅的话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悲痛欲绝的阿莉娅,仿佛她从来不认识她的亲生姐姐。毕竟,这三年,自从阿莉娅的丈夫死后,阿莉娅性情大变,霸占水源,残害村民,伊莎就从来不肯和阿莉娅共处一室,而是一心想着怎么和阿莉娅作对,甚至反抗她、摧毁她。而此刻,伊莎却看见一向心比铁硬、作恶多端的姐姐哭得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且,还是个伤心的女人。

伤心的女人。画十三知道京墨也看出来,风波镇的事或许别有内情,他攥紧了京墨的手,两个人交换目光,顿时心里添了力量。京墨看着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她想到了商陆,她比任何人都能理解阿莉娅多年如一日生死苦等的心情,她皱了皱眉,犹豫之后向阿莉娅交待道:

“救醒他,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个办法太过危险、太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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