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荦扑哧一笑,捅了捅江山:“喂,书呆子,你也是这么想的?”

江山淡淡道:“我不怕冷,我怕被骗”

“你一穷二呆三倔,有被骗的资格吗?”岳荦打趣道。

“唉,不能这么说,我觉得书呆子不错,除了个子矮点,长得差点,气质搓点,手里紧点,屋子小点...其余也没什么缺点嘛”林少迅速补刀。

江山天生招黑,前几日还互瞧不顺眼的两人此时统一战线,明枪暗箭纷沓而来。

岳荦嘻道:“书呆子,你等到四五十,存点钱,讨个瞎眼的老婆还是有可能的”

林少点点头:“没错,瘸腿的都不行,必须瞎眼,否则没戏”

江山无奈一笑:“你们这些成功人士,非得在我身上寻点存在感吗?”

林少道:“路途漫长,风景瞧腻了。要不,你说个故事,吹吹牛,我们便放过你”。

岳荦抚掌赞同:“书呆子别的本领没有,说故事倒是小能手,来,给爷整一个”,说着话,还用手指去挑弄江山下巴。

江山对岳荦套路熟知,一个漂亮的闪躲绕开了她的毛手毛脚。举手做投降状:“我免费说书,行了吧”,惹地岳荦一阵娇笑,笑声豪爽又不乏清扬。

江山低头沉思一会,缓缓道:“前几日,我读《老残游记》,有一个小故事端得有趣又伤感”。

岳荦愕然插了一句:“这年头,脑残都能写游记了?”

这话若在郭芒嘴里说出,林少倒不意外,从岳荦口中冒出,顿时失笑出声。江山知晓岳荦确实没念过什么书,勉强能识大几百个字,到现在很多卷宗还是由她去店中口述自己代笔完成。李慢慢酒后取笑他二人多次在店中秘会,其实大多是为了公事。不仅莞尔一乐,并不反驳,而是淡淡道:“没什么稀奇的,这年头,脑残不仅能写游记,还能写《喜闻乐见录》呢”。林少笑声戛然而止。

江山斜靠车身,语气带着一点惆怅,娓娓道来:“那故事是这样:有一对情侣,在海上遇到了海盗,海盗让他们猜拳,如果是平局两个人一起死,不是平局就赢的生,输得死,女孩儿哭着对男孩儿说:‘我们一起出拳头吧’,竟想同生共死。最后,男孩儿出了剪刀,女孩儿输了,她死了。”

简简单单几十个字的小故事,却像一块石头,压在了各自的胸口,车内一时寂静无声。

半晌,林少长叹一声:“这世界上,不能直视的东西有两种,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岳荦突然冷笑一声:“你们男人都觉得是:这个男孩儿深爱女孩,所以出剪刀为了让她赢,却不料女孩心思歹毒,言好了一起出拳,却出尔反尔伸了掌,所以输了。是吗?”

“不然呢?”林少反问。

岳荦露出一个不屑的神情:“外行就是外行,汉唐国无双女神捕给你们这些自大的男人好好上一课,听好了,案情分析如下:三种情况,其一刚才已言之;其二,女孩深知男孩爱她,知他会出剪刀,便伸了掌,慷慨赴死;其三,两人各怀鬼胎,只是女孩城府稍浅,被看破,男孩技高一筹,反杀。明明三种可能,你们却偏偏只想到了第一种,还大言不惭人心不能直视,先问问自己可曾正视过自己的心吧”

林少被骂地一愣一愣,尴尬摸摸脑袋,不敢多言。岳荦又哼了一声:“书呆子,你若是那个男孩,你会怎么办?”

江山看着窗外,轻轻一笑:“那女孩定然会赢”

“你怎么能肯定?”岳荦奇道。

“我就是能肯定”江山突然倔强起来。

马车猛地停住,熊大回头冲着传话窗道:“几位,马匹要歇息一会,这有个村肆,我们也下来坐坐吧”。

林少下了车身,伸了个懒腰,笑道:“路遥方知马力...不足啊”

岳荦一展袍子,跃下马车,白了他一眼:“日久才见人心...不古”,便向村肆走去。

林少见岳荦和他抬杠,心里欢喜,如秋日暖阳,照在身上,连心情都是明媚的。蹭上前去,嬉皮笑脸道:“女神捕,等等小弟,再聊一百文钱的”

岳荦快走几步,一脸嫌恶:“聊什么?”

林少小跑追上,觍着脸问道:“五爷,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除了帅,没啥好说的”岳荦没好气甩了一句。

“其实我是一个集才华与美貌于一身的少年”林少正色道:“与书呆子相比,我也就个子高点、样子俊点、气质洒点、手头富点、屋子大点...其余都是缺点啦”

岳荦停下步子,古怪地看着林少,淡淡问道:“你在搭讪?”

林少愣了,站在风口,白皙的脸色唰地一下通红,心猛地狂奔起来。——人啊,即希望被读懂,又害怕被看穿。读懂是一种渴望,看穿是一种唯恐。但有些时候,渴望到了,却又唯恐。

林少很少恐慌,眼下却在恐慌。哆哆嗦嗦抖出一句:“五爷,小弟敬你是条汉子。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想掰弯我,恐怕不妥吧”

岳荦秀目轻眨,招招手:“你说话真好听,来这里再说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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