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张氏隐约看见玉姝秀眉微蹙,“我也拿不定主意啊。原想做件好事,倒成了孽障。”她始终想不通幺妹的恨从何而来。
张氏轻叹,“画眉说幺妹还拿着木棒去的西厢,估摸着是用来打杀阿豹的。那天我瞧着她看阿豹的眼神就不善,没想到她真动了恶念。”她很难相信十岁的孩子能这般狠毒,顿了顿又道:“或许,她太想给池昊报仇了吧!”
幺妹那点小心思,玉姝不多不少也看出些端倪。所以出门时才故意跟琥珀、茯苓一唱一和,把阿豹单独在家的风儿吹出去。目的就是引幺妹上钩。
可她真上了钩,玉姝心里又不痛快。叹口气,从被窝里伸出胳膊把阿豹捞进来,阿豹也不挣扎,就势躺倒在玉姝臂弯,乖顺的打起了呼噜。
玉姝下颌贴上阿豹小脑袋,绒绒暖暖的,喃喃道:“幺妹小小年纪心毒至此,绝不能留下她。”
这一点,张氏颇为认同,“就是,长大了真就了不得了。她跟池昊,真不像是一个娘生的。”
“可是,就这么把他俩推出去也不太妥当。”玉姝真是左右为难。
“玉儿,并非人人都能做到知恩图报。就像幺妹对你,不但没有报恩的心,反而生出仇怨。所以你就得学会施恩莫忘报才行啊!”
玉姝默默点头,“阿娘,我记下了。”
“你也不要因为幺妹就再不做善事。这世上,总是好人多。俗话说,嗑瓜子儿还能嗑出个臭虫呢!幺妹就是那臭虫,不过,大多数都是好瓜子仁儿!你也不能因为偶尔出个臭虫就不嗑瓜子了,是不?”
玉姝噗嗤一声乐了,“阿娘,你知道的俗话都挺可乐的。”
张氏故意逗玉姝开心,目的达到了,也跟着笑起来。
玉姝顺着阿豹脖颈上的软毛,悠悠问道:“阿娘,那当年你是受了父亲的恩惠,所以才照顾我这么多年的?”
提及此事,张氏微微动容。
“是啊,阿娘受了王爷很大的恩惠,所以甘愿以此为报,当年啊……”
遥想当年旧事,仿若隔世。
张氏自幼丧母,阿爹没有续弦,孤身一人拉拔她兄妹俩长大。要说起来,张氏这一生遇到最离奇的人和事,就是与她师父,江湖人称凌波仙子凌美姑的师徒缘分。
张氏八岁那年,凌美姑路经永年县。行至张家门口,向年幼的张氏讨了碗水喝。
因这碗水,凌美姑相中了张氏,想收她做徒弟。
张氏的父亲是永年县县衙的门吏,日子过得波澜不惊,从没想过,会有一位女侠来跟他说,要把他的女儿带走,传授武艺。
才八岁的张氏,懵懵懂懂。女侠二字于她来说,高深莫测,却又异常期待。她也想成为茶楼歌女口中仗剑走天涯,快意恩仇的江湖儿女。
对张父来说,女儿要是拜凌美姑为师,那么嫁人生子,循规蹈矩的日子就离她远去了。
可是,女孩子也不一定非得循规蹈矩,相夫教子了此余生。平淡安稳却也了无生趣。于是,张父做主为女儿选择了多姿多彩的江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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