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显然,我是不可能会配合的。我也没有任何义务要为了满足云臻他自己的自我满足而极力去配合他投射在我身上的任何幻想!”
明确表态后,高冉一脸挑衅地反问于启文道:
“于启文,你平心而论,就算你坚持自己的看法没有错,但若是你站在我刚才向你描述的这个视角上去重新审视云臻对我的所谓情意的话,以你对他的了解,你确定我说的真就半点道理都没有吗?
“就算我的确如你所言的不懂情是何物,但我仍旧相信:真正经得起时间考验的良好关系,必定是在两个同样能十分了解自己和对方的人身上才可能能产生和维持的。他们都必须先足够了解自己,并能完全接纳完整的自己,而后,才可能能平等地看清对方、了解对方,甚至愿意如尊重、接纳自己的全部一般的去尊重、接纳对方的全部。且,只有两个人都能做到,那真正交心互知的关系才可能产生,并可能能始终得以维持。且,也只是可能。
“而在我看来,你所谓的情,若真有,那也定是我所形容的这种能真正持久的良好关系中的其中一种存在方式而已,是关系中的其中一种,而非全部。而既然关系只会存在于彼此共同维持的过程中,是过程而非结果,且还是流动的,那那份本质上也只是关系的一部分的所谓的情,难道不也该是流动的吗?
“但既然是流动的,那一厢情愿又如何能让这份情流动?若不曾流动,又怎还是情?还是说,你所谓的情本就不是情,而是被你误以为是情的虚假幻想?是被你披上了情的虚假外衣的自我满足?”
于启文被高冉问得哑口无言。他也不知为何,高冉刚才说的这些,无论他是否赞同,但他的心确实是被她狠狠撞击到了。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的心被触动了,且,似乎还隐隐然的被高冉的这番质疑反驳给撞开了一扇门一扇他从不曾知晓它的存在、更不曾踏足过的那扇门后的世界的“新门”。
这样既陌生又充满诱惑、但同时又令他无比恐惧的感觉,令他瞬间颤栗。只觉得,此时此刻,比之眼前的高冉,他心里的那份是他还尚不能明了的蠢蠢欲动,才是最令他不安惧怕的。
“你这番言论,我确实闻所未闻……”好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于启文不敢再多想,只努力急中生智地应付道,“但就算你说的是事实,就算臻他的确如你所言,就算过去都是我误会了,甚至,就连臻他自己也从未细想过他对你的情意……但,那又如何?莫非,臻对你的情意的真假对你至关重要?”
“呵,不错嘛。心里一直笃信不已的观念思想突然被毫无防备地挑衅了,而且还是受到了本质性的质疑被这般动摇了你一切思想、信念的根基,你竟然还能临危不乱,还能这么有条有理地对抗我?不错!确实不错!只是,不知可有人提醒过你:所谓伴君如伴虎,若没有治国辅君之材,确实难当大任但若太过锋芒毕露,即便你还未功高盖主,只怕也难保云臻不会因忌惮你可能的威胁,而提早对你下手。”
“不,他不会的!他知道我决不会对他有不臣之心,他不会的!高冉,你别妄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挑拨?呵,是不是挑拨,那就得看你自己对我刚才说的有几分相信,又对你自己说的有几分相信了。你敢说,我说的就没半点道理了?还是你坚信你刚才那么急切的否定就真的是你的真心话,而非是你的自欺?”
于启文再不能克制自己的心慌了。先有之前来自心底却又无法言状的动摇,已令他心起了莫名的恐惧,再有高冉之后对他与云臻之间的关系的挑拨,终于,他再难在还未收拾清楚自己此刻的复杂心情的情况下,及时阻止住内心不断膨胀动摇的恐慌溢出言表了。他的心事,再也掩藏不住了。
这一刻,他只觉得这样的自己令他好陌生。但,更令他不知所措的,是他竟在这一瞬间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高冉是恶魔,她能轻易唤醒他心中的恐惧。尽管他对产生这份恐惧的源头十分陌生,但却是知道的,那个源头本就在他心里,但在此之前,他却从未觉察到它的存在。但可怕的就是这点连他本人都从未觉察到的那么隐秘的存在,为何高冉却能看到?而且,她不仅是看到了,还能这么轻易地就把它唤醒了?!若她不是恶魔,她又哪来的这么诡异的力量,竟能轻易唤起他心中的甚至是连他本人都从不知晓的那股阴暗力量,甚至还能让它为她所用?不错,他此刻的无措心慌,不正合了她的心意了吗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于启文好似突然狂性大发,毫无分寸地一把抓起高冉的手腕,用力地钳制着她,既恐惧又有些愤怒地质问她道。
“我?我是高冉啊。高家二小姐,高冉。怎么?莫非你怀疑我鬼上身了?还是说,是你自己心里有鬼,才这么害怕被我看穿了什么?”高冉却完全不反抗,只是忍着痛任由他钳着自己的手腕,但说的话却分明话里有话。
于启文定睛细看了高冉好一会儿,确定了她并没有易容、确实是本人之后,才稍微放松了对高冉的钳制,但仍未放开她,似乎还有些不放心似的。
他就那样继续钳着高冉的手腕,不自觉地将她拉近自己,但心里却正十分专注地反思着高冉对他的反问:难道真的是他自己心里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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