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衣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感觉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样子。
她觉得自己好像就要死了。她看到了娘亲,看到了木南,还看到了......一些已经死掉的人。她在看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看着她。
她本想和他们打个招呼,只是她现在全身都很痛,痛得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身体里破壳而出一样,这种煎熬百倍的感觉让她甚至想立刻死掉。
然后她便感觉到眉心一阵灼烫,有什么东西又把她从死亡的边际给拉回来了,于是婵衣就从这个梦中醒过来了。
而此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午后时分了。
甫一睁眼,婵衣就看见了一个中年妇人焦急担忧的面庞。
是赵婶。
赵婶一家也是这流民巷的住户,她的丈夫在江边码头上做工,有一个叫做桂芹的女儿只比婵衣大上两岁,且她又看婵衣和木南两人半大的孩子在这里生活实属不易,因此有时会来接济他们一二。
“赵婶,你怎么来了?”婵衣勉力地想从床上坐起来。
“你这孩子,可真是要把人给吓坏了。昨儿我刚到你这门前,就看到丫头你倒在地上,当时就把我给吓破胆了。等到好不容易把你给安顿上塌了,你又发起了高烧。好在老天保佑,现在热总算是退下来了。唉,我差点以为连你也要......”
絮絮叨叨地说到这里,赵婶突然停了下来,发觉了自己的口误,不忍再去看婵衣现在的脸色。
而小姑娘只是紧咬着唇,忍着让眼泪只在眼眶里打着转转,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木南呢?”
木南的......尸身呢?
“诶......已经烧了......好孩子,你不要太难过了......活着的人总是要好好活下去的。”
她知道的,她是知道的。在这个年头,像他们这样的流民,得了病死去,大家都会害怕是疫病,害怕会传染开来,因此都是早早烧了了事。
大家似乎都很难活下去,就像娘亲,就像赵婶的第一个孩子,大多都是这样的。
人命轻贱。
可是娘不是曾经说过,人命大过天吗?
一直到赵婶轻手轻脚地掩上木门离开,婵衣的神思才稍稍回了过来。
而这几天城门已开的漓阳城中,从街头巷角到酒楼茶馆,从走贩挑夫到更夫伙计,无不在讨论一件同样的事情。
就连这城里最大的一家医馆杏林医馆,这本该是一心治病抓药的地方也不能免俗。两个年轻的伙计正就着一件事情正谈得热火朝天。
“哎?所以说,这连着下了这么多些日的暴雨就是那江中的妖蛟在兴风作浪?”
“可不是嘛。不过不是江中,而是一条从黄海而来的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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