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雨没有冬日的凄凉,却让人有一种粘稠的窒息之感,尤其是因为雨量的庞大导致的积水,使得天地间的距离显得更加的近了一些,也显得更压抑了一些。
“老爷,梅寒柏梅大人到了!”管家顾不了身上的粘稠,只是毕恭毕敬的施礼道,“家里的事安排的妥当了,奴才要不就……”
李贺许是等的有些乏了,听到管家的声音连忙睁开了双眼,定定的缓了缓神说道:“年纪大了,总要爱惜下自己,家里总还是有些下人的,又何必亲力亲为?”随后一指身旁的一个座位向着笔直站立的梅寒柏说道,“今儿上午可是苦了你了,我现在你也知道,就委屈你了!”
“山雨已至,李大人还有闲情雅致在此小息,莫非李大人已然知道陛下的用意?”梅寒柏没有理会李贺的礼词,反而依旧站的笔直,“李兄明知圣意,为什么还去赴交州州府的宴?李兄难道不给梅某一个解释?”
“圣意?”李贺脸上的笑容一僵看着梅寒柏,随后居然大笑起来,“梅兄说的是哪里的话,我若是知道昨日会受这一难,还会傻傻的去吗?”李贺淡然的指着自己胸口有些血渍的绷带,“方寸之间可是差点要了我的命。”李贺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若不是隐约可以看到他脸上的肌肉有些抽搐,还以为那穿透胸膛的伤口在别人的身上一般。
梅寒柏将李贺的伤看在眼里,同样是文人的他无法理解眼前之人的那份对待生死的冷漠,而梅寒柏没有看到的亭口处,那个一直遥望此处的管家的眼睛微微的湿润了起来,经历过那件事过后,人就变了,在别人的眼中攀附权贵、贪生怕死到无情无义的李大人,其实压根就没想活下去,如果不是“他们”的托付,哪有现在的李贺,当朝的李大人。管家背过了身子,偷偷的用手擦拭了眼上的泪,也不知是雨水飘进了眼中还是怎样,那应该一下就能擦去的泪水,似乎总是擦不完一般。
“这么说陛下准备南征蛮族?”李贺听完梅寒柏介绍今日的朝堂事宜后点了点头,“经过了三五年的安稳,户部也有了些积攒,陛下雄心未泯,南蛮只不过是大秦的磨刀石,陛下真正的用意,怕不是这么简单。”李贺静静的看着天空,那隐隐藏在雷中的滚雷如同士卒的喊杀声一般滚滚的向着北方,却不知这雷声是否传进那无尽的草原、戈壁之中。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昨日为何还要赴那交州之宴?”梅寒柏冷着脸直冲冲的问道,“交州州府暗自勾结蛮人为非作歹,身在都察院的你我会不知道?李贺!你太让我失望了!”梅寒柏一转身狠甩衣袖,背朝着李贺坐了下来,可没过一会又转过了身子,“这事不对!你李贺何等精明,既然知道陛下有心要针对南蛮,换做以前你必然不会淌这浑水,你昨日却好端端的去赴了宴,而且还被刺杀!”梅寒柏越说越是心惊,瞳孔随着说出的话不断的大了起来,“你知道有刺杀!你是故意去的!”
“凶手抓到了吗?”李贺没有回答梅寒柏的问题,也没有在意梅寒柏的态度,只是轻轻的说道,“一次是巧合,两次则是有心了,陛下的心乱了,所以犯了一个错误,一个不能细细去想的错误。”
“陛下太想将昨日的事推给蛮族,在询问的时候利用前些日子蛮族刺杀楚王妃的情报,主动引导了九门提督,但陛下毕竟是天下至尊,陛下给杀手定了性,也就无人可以改正,更没有错误疏漏一说。”梅寒柏接过李贺的话继而说道,“但问题在于,南蛮之于大秦有何用?蛮人虽有一些战力,其能延续千年而未灭亡的关键是因为蛮山多险,山中毒蛇猛兽横行,整个蛮山成为了天然的易守难攻之地,陛下明着还以颜色,还故意藏着一分练兵的想法给大家,却都不是陛下真正的理由。可那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李贺看着疑惑不已的梅寒柏笑了一下,“你猜不到,更想不到,不过陛下的意思怕是不止这些。”李贺摇了摇头,“韩家的那个孩子做的事,还以为天下无人知晓,殊不知在其他人眼中,他还只是一个胡闹的孩子罢了,只不过这次闹得有些大了,陛下想要给赵王提个醒,既然还没到撕破脸的程度,就不要擅自挑战别人的底线。”
“陛下也是舍得,居然用自己心腹的命去做这个局,果然啊!”梅寒柏叹息着说道,“你、我,这天下,都不过是陛下的棋子,九门提督昨日遇到的人怕是真的刺客,而与刺杀你的人却不是同一批人,不!九门提督遇到的人也是假的,也就那个老实巴交的呆头鹅才会不假思索的被陛下牵着走,不过荀大人……他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