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皇后亦从未央宫移到建章宫侍驾。

皇后年方九岁,平日里娇生惯养的,本就是个小女孩。

家里突然遭遇灭门惨祸,就算她在宫里如何学着循规蹈矩、有礼有节,此时也免不得难抑心中悲痛,适逢皇帝病在床上,她在驾前也只能独立黯然销魂,也没敢唠叨说些有呵无的。

皇帝喜静,又在病中,更不愿被人打扰,所以常将侍女黄门一概遣到外室伺侯,皇后一来,寝室中空荡荡的便只剩下帝后二人。

皇后穿着一身白衣,没有佩戴饰物。

皇帝明白她的心思,幸而是在秋日,穿白衣并不算违礼,只是她身为皇后,这一身妆扮未免也太朴素了。

秋日越转越凉,再过几日便要入冬,届时白衣便不能再穿了。

皇帝靠在玉几上,懒洋洋地看着皇后坐在自己跟前,午后稀疏的阳光投在她的身上,白花花地化作一团光,可她坐在那团光里却像是座冰雕,浑身上下雪白通透,没有一丝热气。

皇帝盯着皇后看得久了,眼睛也看花了,便闭上眼睛养神。

“陛下。”小人儿伏低了身子,“求陛下成全。”

她的声音颤抖,如同那副娇弱细致的身子一样,在这晚秋时节中犹如树上孤零零的一片叶子。

皇帝自嘲地一笑,“朕能成全谁?”

他连自己都成全不了,如何能成全他人?

小人儿凄苦的说道:“臣妾……只有陛下了。”

他微微一颤,她只有自己,自己贵为皇帝,名义上富有四海,但真正拥有的不也是眼前的小人么。

他如此想着,不自觉地伸出手去,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

阳光是温暖的,她娇小的身躯缩在他怀里,却像冰一样冷。

他能感觉到小人儿在瑟瑟发抖。

“别怕。”他心里涌起一股爱意,声音低沉地说。

她的手牢牢地揪紧他的衣襟,这个怀抱称不上强劲有力,却是她现在唯一的温暖,唯一的希望。

“不怕。”她的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有你陪着我,我什么都不怕。”

突然前喉咙发痒,他咳了两声,胸膛震动,她忽然把脸贴在他胸口,深埋入怀,眼泪汹涌而出。

胸前一片湿意,他唯有仰天长叹。

和昭帝的那些回忆再美好,终究还是已过去。

上官虹一梦醒来,纵然是清泪两行,仍然还得打起精神来单独面对这个残酷世界。

“多读书总是好事。”霍光语重心长的安抚外孙女,然而效果同样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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