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女真一场兵变的开始,自赫图阿拉如同当年的努尔哈赤一般,不一样的是,当年的女真尚是一无所有而如今女真已经开始建国。

世上的权柄,有人看做已被永远喝不够的美酒,但是酒还是血,只有唱过的人知道。

莽古尔泰觉得权柄是酒,所以他举起洒血的长刀。

皇太极已经向他扬起屠刀,如果不想向阿敏一样被幽禁如狗,莽古尔泰就得舍命去闯一次盛京。

驻守盛京之人,乃是大贝勒代善。

当年皇太极上位的首要功臣,但那只是当年,莽古尔泰深知如今代善比自己更加艰难,自己至少已经有了留身之所——镇守赫图阿拉,但代善日日夜夜被烤在火上,时时刻刻畏怯皇太极会给自己一个怎样的死法。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莽古尔泰比代善过的安乐。

代善老了,人越老就越是怕死。

所以,莽古尔泰不忧虑代善。

他忧虑的是盛京里那些死忠皇太极的人。

事不宜迟,迟者生变。

皇太极也许不知何时就会从大明北归辽东,所以莽古尔泰需要抓紧时间。

出城门时。

莽古尔泰看到被吊在城门上的几个人影。

寒风中,那几道身影被狂风传荡着不断摇摆。

衣衫褴褛,宛如集市上挂在铁钩子上的死狗。

“这些人犯了什么事?”莽古尔泰一反往常,他从未关注过这些犯错的奴隶,因为死一百个奴隶也抵不上他一条猎狗趴地不起,不吠不食。

但这一刻,莽古尔泰忽然出声询问。

守城的女真额真怔了一下,忙回:“旗主,这些汉奴全是被他们的主子吊起来的,似乎是因为放牧的时候丢了两头牛。”

莽古尔泰点点头,不再过问。

丢了两头,确实比他们的人命要值钱。

黑压压的女真正红旗骑兵随着莽古尔泰停留城门下。

莽古尔泰不再过问,挥鞭就要开奔,但下一刻,他眼神闪动。

莽古尔泰想起了皇太极,这一刻,他在想如果是皇太极,他会怎么做?

此时此刻莽古尔泰已经把自己当做了后金新的王。

虽然心中怨恨皇太极马上去死,但又不得不佩服皇太极收买人心的手段。

“去把人放下,这些汉奴既然投奔我女真,那便是我们的族人,要学会善待。”莽古尔泰忽然转身大声说道,而后转身看向身后正红旗的骑兵,这一刻,他希望手下的骑兵能够看到一个不一样的莽古尔泰,一个仁慈而宽广的新王。

“记住,有一天汉人的天下会被我们女真打下,所以汉人拥有的一切,包括他们的生命都是我们在以后日子里的战利品,要学会善待。”

一个脾气暴躁,从来不顾及汉奴生死的女真贝勒,竟然在这一刻,说出了这样一番话,不得不说,权力确实让人发生蜕变的因子。

城门额真连连点头,指示手下放下绳索,而后再抬着一个个已经半生不死的汉奴进了城门。

莽古尔泰看着那几个汉奴消失,而后很是满意自己处理事情的新方式。

一声命下,奔驰的战马带着兴奋的正红旗骑兵开始向着东南方向奔驰。

浩浩荡荡的人影消失。

横在山岗上的石头城再次变得寂静。

这一夜,莽古尔泰在这里开始自己的新征程。

这一夜,几个汉奴因为莽古尔泰做作的怜悯而保留一条苟活的残命。

这一夜,有一只军队,接着黑夜的遮掩,向着赫图阿拉艰难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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