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坑道里鸦雀无声,但泪水,却从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士兵眼里涌出。

他们总算知道柳雪原先前所说的那位母亲最后一个儿子是什么意思,原来,那位母亲,已经战死了三个儿子,那名依旧还在和他们并肩作战的战友,是她最后一个儿子了。

为家中独子者不用参军,这几乎是所有部队征兵条例都书写的一条条例,军部都知道的情况下,那名战友完全可以退出战斗,最少不用在第一线,但从信中内容看来,那名战友拒绝了。

但那位母亲收到儿子拒绝退出战斗的消息后,却在承受着失去四名亲人的巨大伤痛中接受了最后一个儿子的选择,唯一提出的要求是,希望他能活着,哪怕是不健全的活着。

那没有什么好苛责的,那是每一名母亲最深切的愿望,更何况是对于一名已经失去了三个儿子的母亲来说。

他们自己的母亲,虽然没有向这名母亲一样亲来前线,但呆在家中倚门远眺的她们,不一样期待着自己的儿子能回家吗?

他们唯有敬重,敬重这位伟大的母亲,也钦佩,钦佩那位不知名在承受着如此巨大伤痛却依旧在前线和他们并肩作战的战友。

“我知道,你们在流泪,为这位伟大的母亲和伟大的士兵,因为,我也一样。我是一名战地记者,我在前线亲眼目睹了许许多多感人肺腑的战斗,有李国斌营长的父亲为了守卫阵地,领了儿子的军令身负集束手榴弹和日寇坦克同归于尽,有长城之战古山战场上最后士兵通过电台向后方发出最后一封电文“向我开炮”,还有娘子关乏驴岭第7师第步兵连扼守雪花山主峰最终全连大部以身殉国,仅余一名上等兵重建第连。。。。。

我本以为,我的泪,早已流干,为这支伟大的军队,为这个伟大的国度,为这个伟大的民族。但今天,我依然流泪了,在读这封信的时候。这一仗,不为国家,也不为民族,仅只为母亲,守卫我们的母亲,让更多的母亲不再因为失去儿子而伤悲。

见字如面,我希望,那名在广播之前的那名勇敢无畏的战士,那名母亲口中的幺儿,能够在这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斗中活下来,不辜负母亲。我希望,我们所有人,都能活着,虽然那很难,但我将和你们一样,在这场广播之后,拿起我手中的枪,向日本鬼子射出子弹,用子弹告诉他们,中国人,是永远不会屈服的。”

“妈!”此刻,杨四郎再也忍不住眼里汹涌的泪,普通一声跪在地上,狠狠的向家乡的方向磕头:“幺儿!不孝啊!”

他不孝,不是他没有选择离开战场,而是,他无法保证,自己能活着,哪怕是缺胳膊少腿的活着。

这一仗,是死战那!

管道里,所有的士兵全都呆若木鸡。

尤其是他属下的那个步兵班,包括听了广播之后已经不再哆嗦逐渐平静的那名新兵,不可置信的瞪着那名传说已经击毙超过十几名日本鬼子的军士班长。

“守卫母亲!”大踏步走来的杨松林举起手里的手枪,高声怒吼。

“守卫母亲!”管道里,士兵们纷纷举起了自己手里的枪。

巨大的声浪,在管道里回荡,传遍整个城市。

不管新兵老兵,每个人握枪的手,前所未有的紧,望向地面阵地的眼,前所未有的坚定。

每个人,都有自己最想守护的人啊!

那个人,是妈妈!生我养我的妈妈!

为了妈妈不再伤悲,何惜此身!

“出发!上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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