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莫瑞根外是一片与矮人村落截然不同的圆形房屋,远远看去好像一团团大雪球一般隐藏在风雪中。葛罗·铜须将两只山羊牵到一户房屋前,栓在门栏上后领我进入诺莫瑞根。
这座地下都市的大门外部是两枚相互逆转的巨型齿轮,齿轮中心的圆形闸门死死的嵌入地面,在积雪的遮掩下似一堵铁墙般密不透风。站在大门前能听到机械引擎低沉的震鸣中,闸门的正上方,数个指示灯时黄时绿的闪烁着。
「这些侏儒十分小心,尤其是在诺莫瑞根失而复得之后。」
葛罗·铜须指了指上方那些指示灯,接着说:「听说那些鬼东西,不仅能看到我们,还能检查出我们身上是否带有麻风病。我对此深表怀疑。」
「有可能吧。」
已经是能做出空间穿越的侏儒科技,「视频监视器」加「病菌探测器」这种水平应该算是小儿科了。
「轰隆。」
随着指示灯的尽数变绿,闸门一震,开始缓缓升起。打开后能看出,诺莫瑞根的大门不止一层,而是接连三道厚重的铁门依次升起。
进入诺莫瑞根后,先是通过一出喷洒着刺鼻消毒液的通道,然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宽敞明亮的环形大厅。大厅的中心是一圈大小不同的升降电梯,四周是犹如记忆中的火车站候车室间一般的商铺。
店铺中大多是如机械陆行鸟一般的载具,还有一些机械宠物店、旅行用品以及冒险者服务站。在这里出出进进的侏儒和矮人都穿着现代感十足的衣服,腕表和各种奇怪的眼镜几乎是标配,甚至有一些还带着如便携的通话机。
「这地方好棒啊。」
眼前这一切让我忘记了魔法和恶魔的存在,全然是熟悉的地球景象。
「哼哼,你竟然喜欢这种调调。」
葛罗·铜须笑着带我走向一家出售机械鸟的店铺。
这家店主是位带着天线眼镜的黑胡子矮人,他看到我们走过去遍挑起眉毛嚷了出来:
「哈!老葛罗,你今天怎么来这了。你的兔肉已经卖到诺莫瑞根了么?」
说后,黑胡子矮人看向我睁大了眼睛:「人类?在这里还真是少见。」
「你好。」
我打招呼的同时看下店里的各种器材,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那些机械陆行鸟的价格都便宜得不可思议。例如一台漆着红色的机械陆行鸟竟然只需10枚银币。可仔细一看才注意到,这些价格的后面标注的是「/天」的字样。
这时葛罗·铜须回复矮人店主说:「我可不会抢这里的买卖,我来向你打听个人。知道『倔强螺丝』么?」
「比尔博?那位古怪的老侏儒经常在我这租用陆行鸟,算是老主顾了。你找他?」
「是这位来自德拉诺的小朋友找他,我只是来领路的。」
葛罗·铜须说后拍了拍我说:「看来找对人了。」
我向矮人笑着点头,然后问黑胡子店主:
「能告诉我『倔强螺丝』住在哪么,我有封重要的信件交给他。」
「送信的啊,我还以为找他的人都是送外卖便当的呢。你很幸运,昨天他刚从外面回来,虽然他从不提及自己的行踪,但从机械鸟身上夹着的蕨草上看,是去闪光岭了。那地方可是爆发过麻风病的地方,虽然如今已经清理过了,但我还是蛮在意的。」
矮人店主摇了摇头撇了我一眼说:「或许昨天是比尔博的最后一单生意了,你也要小心些,外来人。」
我点了点头,那黑胡子矮人店主叹了口气接着说:
「他住在三层的浆果区,具体是哪个房间你就自己找吧,门口总堆着垃圾的就是他家。」
「谢谢你。」
我向黑胡子矮人鞠躬后,又看了看那台红色的机械陆行鸟,耐不住好奇心问:「请问,这些坐骑都是租的么?出售价是多少钱?」
「『哈哈哈哈!』」
两名矮人同时大笑出来,黑胡子店主说:「这些机械鸟可是没人会私购的,毕竟租金很便宜,而且还无须承担维修费。且不论价格,你若买了的话,离开卡兹莫丹的地界恐怕连充能的地方都找不到。」
原来如此,我不禁苦笑。
不仅是眼前这些科技化的建筑,还有快递外卖、共享单车。这些侏儒们可是过着真正的现代化生活啊。
「多谢了啊,咱们走吧。」
葛罗·铜须说后拉着我走向电梯。
来到诺莫瑞根的地下三层后,眼前仍旧是一圈环形大厅,只不过这里尽是生活服务类的商铺。根据灵魂书上的地图显示,大厅中的四个路口分别通向四个生活区,分别是绒草、浆果、松叶和兔尾。
找到通向浆果区的路口后,葛罗·铜须说:「你们应该有要紧的事情交代,我就不过去了。」
「谢谢你,葛罗·铜须。多亏你我才能这样顺利的来到诺莫瑞根。」
我向这位热心的矮人鞠躬,忽想起矮人游学者的话,看向一旁的酒馆说:「咱们去酒馆里喝一杯吧?」
「算啦算啦,烈酒村的人可喝不惯外面的酒,你去办正事吧。」
葛罗·铜须笑着向我挥手,然后转身离开。
目送葛罗·铜须离开后,我进入浆果区,这里是一排排公寓式街区。每家每户的门外都会放着花架和鞋柜,有些甚至将照片挂在门外,并且写着家族的名字。
想不到在这个异世界里,第一次见到花草的地方竟然是地下的侏儒城市。说起来我都要把这些植物给忘了,这或许是长期生活在地狱火半岛的原因吧。还有相机这种充满生活气息的科技产品,在之前的生活中是从来没想过的。
虽然空气中仍充满了消毒水味,路过的侏儒不时对我这个外族人侧目,但这个地下城市让我感到放松,这里或许是我「退休」后值得考虑的居住地。
希望安娜也会喜欢这里,但她应该会选择回到艾尔文森林吧?虽然那里有种种不好的回忆,但毕竟是她成长的地方,我会尊重她意见的……该死该死,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在又转过一条街道后,一户门堆满了垃圾的公寓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走过去,垃圾中几乎都是一些残羹冷炙。在房门上还贴满了字条,内容诸如:
「该死的比尔博,尽快收拾感觉你的垃圾。」
「我已经向街区公社投诉你了,倔强老螺丝。」
「我要杀了你!立即滚出诺莫瑞根。」
嗯……看来就是他了。
我摸了摸兜里梅特姆希的信件,又反手掂了掂背包里的溶岩之心,然后深呼口气后敲了敲门。
在连敲了数次房门无人理后,我才发现在写满恶言的这条中,藏着一个绿色的按钮。
「竟然有门铃……」
按下门铃后,门缝间穿出悦耳的电子音。
「滚开,垃圾我明天就收拾。」
屋内传来有些嘶哑的声音,听上去应该是烟草吸多了。
我提高声音说:「是倔、比尔伯·奈克菲兹么?」
「比尔伯·奈克菲兹?你找错人啦!」
诶?我又看了看门上字条中的「比尔博」和「倔强螺丝」字样,这不会有错的。
「虽然冒犯,但请问你是『倔强螺丝』么?」
「没什么冒犯的,我就是。你到底什么事?」
「我是来送信的。」
「别想骗我,我刚从信筒里取过了。」
老侏儒说着又打了个打哈欠:「快走快走,我得睡会了。」
千万别睡啊。我赶忙又按了按门铃,再提高声音说:「是杰里米·梅特姆希托我送的信件,还有一个你会感兴趣的东西。」
诶,没声音了,不会已经睡了吧。
「咔嚓。」
木门忽然打开一条缝隙,一只张着四根手指、满是茧子的手掌伸了出来:「把信拿来。」
「你确定是比尔伯·奈克菲兹吧?」
我尽量向门缝内看去,里面是非常糟糕的房间,满桌满地的纸团和食物垃圾,至于这位老侏儒却一直躲在门后。
「不是梅特姆希的信么?那就不会错了,拿来吧。」
倔强螺丝的声音不再厌烦,缓和了许多。
到了这个时刻我反而怀疑起来,应该不会错吧?但我的手仍老实的将信递过去,他抓着信一缩手,门「咣」的一声又关上了。
这是另一种风味的「闭门羹」吧。
没过多久,门彻底敞开了。一位剃光了头,留着粉色山羊胡的老侏儒,满脸倦怠的站在眼前。
我立即点头打招呼:「你好,我叫希洛,是梅特姆希的朋友。」
倔强螺丝带着插有天线且闪缩着信号灯的工程眼镜,他暗粉色的眼眸神色困倦,但仍强撑着睁着。
「进来吧。」
说后他打了个大哈欠,让我清晰的看到侏儒和人类的口腔结构是相同的。
我迈过门口的垃圾堆走了进去。房内的空间比想象中要宽敞,举手就能触碰到棚顶的高度。这个狭窄的客厅还连接着三个房门,以及一间开放式的厨房,几乎就是现代化的公寓套间。
但是眼前目光所及,无论桌案还是家具和墙壁上,全部贴着格式器械结构图以及侏儒文字的公式。所以此时我虽然进了屋,却找不到适合落脚的地方。
「注意,千万别把我的图纸弄乱了,这里的每一张都是有顺序的,就行钟表中的齿轮一样,一旦弄错一个位置,整个机能都会发生无法预测的故障。」
老侏儒将门关上后,小心翼翼的将一把椅子上的图纸摘下来,重新贴在一旁的柜子上后说:「你坐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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