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松柏,除非身下安身立命的沙土发生松动崩塌,不然它绝不会轻易倒下。

既然她迫不及待地想承认李岱当然会给她这个认罪的机会。

李岱抬手一挥道:“将人抓起来。”

嬷嬷起身,挥开了身上染着的灰,摊开手朝着众人一笑。

清河郡主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李岱,我还在这儿呢!你要对付的是我不是别人。”

李岱顿住,前去抓人的男人也顿住,看着面前从跌落在地到站起的老妪,面露惑色。

贺兰毅看着两难的李岱,冷声说道:“李大人,你是不是又忘了正事了?这陵墓,你不会不知道原委吧?”

李岱回了神,拱手一礼,心底却是起伏不定。

清河郡主吗?

清河郡主是肃王嫡长女,是肃王府的掌上明珠,如今得罪了清河郡主,无疑于与肃王作对。

他是不怕,因为证据确凿,民愤难填,就算告上了朝堂他也能有理有据地为死去的孩子讨回公道。

可定安王为何也要卷进此事?明明自己也自身难保着,明明皇帝还忌惮着他,而他却还要身陷这一摊污泥,安安分分地回去广西不好吗?得罪圣上,肃王以后岂不是更难过?

只能说,年轻人真是意气用事。

李岱走上前,对清河郡主说道:“郡主,麻烦您跟我走一趟。”

刚才离的远就觉得清河郡主面上有些不一样,现在靠这两三步的距离,他终于看清了是什么不一样。

怎么会变得如此之老?竟同一老妪一般。

这不是他在京城里见识过的清河郡主,可是这身边的嬷嬷,包括许澈皆以郡主之尊来尊称她,她若不是清河郡主又会是谁?

嬷嬷上前将清河郡主护在身后,眼神凌厉地看着李岱,“大人,您可千万别稀里糊涂地就办坏事了,以为自己是为民请命,到头来毁了身家性命就不好了。”

清河郡主微微一笑,推开了嬷嬷护在身前的手,安抚地拍了拍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后对李岱道,“去刑部大牢吗?”

“其实,我也想去的,可惜,我再也走不动了。今日已经是我的极限。”

她一笑,眼窝塌陷,“你要是想抓我,不用到刑部三司会审,我直接把罪证给你吧!”

话落,她推开嬷嬷的手,自己一人慢吞吞地走到那塌方处,指着里面的一个被挖通的坑洞,“这是我百年之所,我原本还想死后埋在这里的,却没想到如今竟然变成这副模样......”

她伸出手臂在左右两边一指,得意地笑道:“这里原来很大......很大的,从那边到那边,都是我的地方,可惜现在被埋了,你们也看不到,真是太可惜了,要是建好了......肯定会是很壮观的一座陵。”声音渐渐有点凄凉。

“我找那些男童为陵寝打地基,你知道为什么吗?”她背朝着他们,佝偻的身体渐渐弯下,声音带着一丝愠怒,“因为这样赶走他们对我日夜不断地侵扰。”

她抱着双肩,战战兢兢地发着抖,声音凄厉,“你知道他们是谁吗?贺兰沐。”

“你还记得我吗?贺兰沐......”

贺兰毅神情冷漠,看着她就如看一个陌生人。

她苦笑,“你知道......秦渊是怎么死的吗?”

她艰难地转过身子,眼球茫然一片,似乎猛上了一层薄雾,她瞪大着眼睛寻找着那玄色衣袍。

话落,她一脚踏入身后方的坑洞,身子骤然倾倒,在众人的惊呼声里只见她整个人垂直地坠落下去,唇微动,声音喃喃不清,“若是他,兴许我还能看到他悔恨的神色,可惜,你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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