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曦晨接过纸墨来付了钱,顺便又买了支上次看中的那一百文钱的狼毫。
那五百文的例钱曦晨照旧留了六成,还剩两百文并之前的四十四文,现在买了毛笔交了押金,也只剩一百二十四文了。
顾廉也拿了纸墨,却不必付押金。曦晨想,大约因为他是老手了吧,或者是之前已经付过了。
不知是因为曦晨扮了男孩子,还是方才熟念的招呼,顾廉倒没有上次的拘谨,他嬉笑道:“敢问这位小公子怎么称呼?”
曦晨不好透露自己闺名,况且人家又明知她是女孩子,想来也懂她意思,便只回了一个姓氏道:“吴。”
“嗯,吴公子。自此我们便是同行了,您可得悠着点,顾及些我们寒门子弟的不易。”
曦晨听他这话不知是夸奖还是揶揄,恐他总在这个话题上绕,又见他那檀木盒里装的是类似于字画的卷轴,不禁疑惑,这到底是什么时期?这样的书用着也方便?
想着,便顺口拐了话题问道:“你这书怎么不一样?”
“这是先前的卷轴书,吴公子出生书香门弟,怎会连这个也不识?!”
顾廉是见她小小年纪就写得一手好字,想这方圆十里的吴姓人家恐怕也只有吴县令家了,便估摸着这应是吴县令家的小姐,这才说了这么些话。
曦晨听他质疑,只道:“我又不是什么书都看过,想来这卷轴书也很是贵重了,不然哪里用得着拿这盒子护着。”
顾廉叹息一声道:“也是,这书好歹也有一二百年了,现在实属罕见,许多都已失传了。”
曦晨听他话里行间隐有惋惜之意,她思忖着莫不是这时期印刷还不发达,因此书籍的流传还是以手抄为主?!
她并不愿做出什么改良印刷术之类的举动,否则岂不是断了这种仅靠抄书糊口的书生唯一的财路?!这世界自有自己的规律,曦晨无意做出什么惊天骇俗的改革事件,那还不是她一个弱女子可以随意掌控的。
只是人力毕竟有限,物以稀为贵嘛。难怪书贵,抄书的报酬也高。
抄一卷书便是几百文钱,想来这顾公子的收入恐怕赛过多少庄稼人了,于是曦晨说道:“有这些抄书人,哪里会失传?”
“当今帝王重武轻文,前大齐灭亡后,更是销毁了多少典籍,捣毁了多少民间印书坊,至此,书籍流传也只能靠手抄了。”
顾廉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对着个小孩子说了这么多,心想大约是平常无人可诉才不自觉地说出来了,于是住了口道:“我得走了,今日赶集的人多,我顺路坐周老伯的驴车回去,也可便宜些。”
说着,顾廉又向曦晨嘱咐了些抄写技巧并注意事项,这才告辞离去。
曦晨万分惊讶,在这个时代若非师徒亲属关系,很少有人会将自己的谋生之道透露给外人。
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人不是高尚得怕这些典籍就此失传,便是自信过了头,打量着她不会对他产生威胁。
但不管是哪一条,曦晨还是万分钦佩这少年丝毫不担心自己会对他的利益产生威胁,反而无私地将经验传授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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