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就是”庄叔颐的话语,在看见陈元的那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她的小外甥,这是她大姐的骨肉,这是她的元哥儿啊。
可是那又怎么样?难道让他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已不在人世,他已无亲族,故乡无他的立足之处?那样悲惨得叫人难以呼吸的话语,叫庄叔颐如何说得出口呢。
最叫她难以说出口的是,最初他是如何从家中被人拐走的。
是她,都是她的错啊,没有别的理由。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就不会害得家里方寸大乱,而令那些记恨元哥儿的陈氏子弟有机会乱入庄府。虽然那犯罪之人早被抓起来绳之以法了,但是元哥儿走失的这十五年却再也换不回来了。
便是如今也是如此啊。
逝去的无法挽回,能够珍惜的现在,她怎么忍心去打破呢。
“我觉得找不到也没关系,我想,元陈元同学现在应该也很幸福。没有必要强求这种事情的。”庄叔颐念不出口,已经没有办法再唤出那个柔软甜蜜的名字。因为那个名字就是一个咒语,一个打破她所有理智,所有顾虑的咒语。
“元哥儿是个好孩子,我想他的家人一定还在找他。毕竟他当初是被拐来的。虽然很感激老天爷给我们送来这么好的一个儿子,但是我想他的家人也一定非常想念他吧。如果能找到他的亲人,我也希望他能够去认回来。因为我知道我养育了他这么多年,他一定不会抛下我们的。”
陈元的母亲真是非同一般,这样的气量,便是庄叔颐也不敢说自己能有。但是她却说得如此坚决,如此肯定。庄叔颐在心中轻轻庆幸,老天也还给了元哥儿一个好母亲。
一切便如同一汪泉水被一粒石子搅乱了,却又最终回归于平静,犹如什么也不曾发生一般。
只是庄叔颐又好几个夜晚难以入眠。
“榴榴,又睡不着吗?”扬波点亮了灯,给趴在窗前望月的她披上一件外衣,然后轻轻将她搂进自己的怀里。“需要我给你讲故事吗?”
“难道你要给我讲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的故事吗?”庄叔颐笑了起来。只是这种笑也掺杂着无尽的苦涩。笑过之后,庄叔颐便将自己全身的力量都靠在了扬波的身上,轻声叹息道。“对不起,阿年。”
“为什么要道歉呢?你不需要道歉,你也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向我道歉的。”若是真要道歉,扬波认为这里只有一个人需要说的,那就是他自己啊。若不是他的自私自利,这一切也许会有完全不同的走向。
“阿年,对不起。我”始终没能怀上一个孩子呢。庄叔颐不由自主地捂上自己的腹部。阿娘在她这个年纪都已经生了六个孩子了,虽然只活了三个,但是毕竟有那么多呢。
但是她却连半个音讯也没有。
“不是榴榴的错,不管是什么事都不是榴榴的错。”扬波就是这样毫无理由地站在庄叔颐这边,和从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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