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昆深吸一口气:“老爷子,您可真是慧眼如炬啊!”

老头哈哈一笑,得意地朝着老太太使了个眼色。

秦昆接着道:“不瞒二位,我们剧组有规定,不能私自露面,毕竟影视角色要保密的。不过今天确实是意外,还希望你们别说出去。”

“不会不会!”

秦昆微微一笑:“大爷,我叫秦昆,叫我小秦就好,这是同事老白,我二人希望讨些吃的,再要些生肉路上带着,不过我不白吃,这有些港币,我跟二老买,量要大!”

老太太从屋里端出一盆热水,让秦昆擦擦身上,疑惑道:“你是香港回来的?”

“没错!”

“香港我去过,亚洲四小龙,发展的着实不错!影视业也相当繁荣!”

“我正是去学习相关经验的!”

二老很健谈,从工作发展聊到国家大事,从影视文艺聊到基础建设,似乎没什么不懂的。

这是聊天,也是试探,二人发现秦昆见识果然广博,个别观点甚至具有前瞻性,这比同龄的大多数人都要优秀太多了。

“好好好!小秦真是一表人才。”

老太太不吝赞美,甚至没收钱,她说秦昆需要的东西包在她身上。

聊完,老太太去准备东西了,秦昆松了一口气,摸出一根烟递给老头:“大爷,您二老的见识可不像一般人啊。”

老头接过点燃,呵呵笑着:“我和老伴最早是战地记者,后来在魔都从事相关工作。年纪大了,从岗位上退下来后,就不愿待在大城市了。这里是我老家,环境也好,离儿子孙子也近。”

记者?难怪我刚觉得跟采访似的。

没一会,一锅黄豆炖猪脚端出,老太太炸了花生米拌了凉菜,又备了瓶好酒。

汾酒斟了三杯,僵尸发现还有自己的份,急忙给秦昆使眼色,他只想喝血吃肉,觉得院子里的老母鸡就不错,秦昆眨了眨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猪脚明显是给老头炖的,量不多,秦昆没敢放开吃,吃了几口发现又端来一碗面条,这才大快朵颐。

热腾腾的酸汤面片,就着吸满肉汁的黄豆,时不时啄一口猪脚,配上滴了香油的醋拌野菜,一碗面条囫囵下肚,再配上白酒和花生米,脸泛红光,热汗淋漓。

“太好吃了!”

面汤喝完,秦昆擦着嘴,潮湿天来一碗酸汤面发汗,就是爽!

“小秦,你同事怎么不吃啊?”

“哦,老白他不方便,别管他。您知道弄脏了道具得重新补妆,可麻烦了。”

老太太点点头,看僵尸只顾着喝酒,便又倒了几杯。

一顿家常餐,宾主尽欢。

吃完后,秦昆褪去的外套也快烘干了,他起身道:“今天感谢二老招待,我们得走了。”

老太太拿出了家里剩下的生肉,僵尸盯着桌上的肉,饿的眼睛都红了,秦昆觉得再不走得原形毕露。

“这么匆忙?”

“没办法,还得赶外景。”

二老看秦昆非走不可,只能送他们到门口。

“小秦,小白,下次再来啊!”

“没问题!”

两位老人看着秦昆远去,笑着摇摇头,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回到屋里时,发现桌上码着一沓港币。

“这孩子!”

老太太不高兴了,准备追出去,老头呵呵一笑:“是个懂事的孩子,收下吧。”

“给的多了!”老太太大声说道。

老头淡淡一笑:“下次遇见有困难的后生,再帮忙就是了。”

老太太瞅着兴致不错的老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笑着进了屋里。

路上,僵尸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吃饱喝足,浑身舒坦。

揉着肚子,僵尸不禁问道:“秦昆,奔波儿灞是谁?”

“鲶鱼精。”

“他们敢说我是鲶鱼精?!”

“鲶鱼吃尸体,你也吃,他们说错了吗?”

“这”僵尸想了想,好像也没错。

他们并未沿途返回,而是拐弯向北。

往北走,镇子的原貌才露了出来。

这镇子上似乎不止一处厂子,好几个厂子,好几个厂区,更有很多围着厂子的住宅区林立。

今天工人都在上班,往来最忙的都是运输科的司机师傅,酒厂的货、各类元件厂的货、还有一些精加工的配件,一车一车往外运,还有外地的吃穿用度,也在一车车拉回来。

镇子上很热闹。

雨停了,一处厂区小学传来眼保健操的广播,校园外不远是个集市,许多人发现了秦昆和僵尸,有些害怕,不过他们发现秦昆仪表堂堂,好奇便大于害怕。

“小师傅,你这旁边跟的是什么啊?”

一个私营小卖部,老板从柜台探出脑袋,笑呵呵问道。

“我同事,穿了一身拍电影的道具,别害怕。”

“哈哈,我才不怕!”

秦昆瞄着商店,挑起眉头道:“呦,健力宝?”

“识货啊!小师傅来两瓶不?”

老板眼睛一亮,这饮料可是托了关系搞来的,一般这么偏僻的地方喝不到,而且镇上好多人还没见过这玩意,销量其实不行。

“港币收吗?”

“啊?”

香港来的?难怪了。

这饮料产于羊城,这年头供不应求,北方很少喝到,见到秦昆摸出一张没见过的票子,老板也是直接收下。

拉环打开,神奇的东方魔水和即将欣欣向荣的时代相得益彰。

80年代,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改革开放,严打过后,社会稳定,思潮复兴,将来的文化人和工人提起这个时代,无不赞美。

思想解放,生产力解放,国家蒸蒸日上,未来可期。

影视文艺开始填补人们的精神生活,还有物质发展带来的享受。

小卖部里开始卖铁环和玻璃弹珠了,甚至还有连环画和铁皮青蛙,这个时代长大的孩子非常幸福。

街上走过穿着喇叭裤、戴着蛤蟆镜的青年,他们扛着收音机,音响里传出罗大佑的恋曲1980,那句春天刮着风,秋天下着雨,春风秋雨多少海誓山盟随风远去唱出了青年的忧郁和哀伤。

只是听到下一曲一剪梅后,秦昆总觉得这个时代离将来也不算太远。

回过神来,发现老板又拿了两瓶健力宝,陪着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你给的多了,没钱找。再送你两罐。”

秦昆打着嗝收下:“老板,这附近有汽车站吗?火车站也行。”

“有,小师傅准备去哪?”

“锡林郭勒盟正蓝旗草原,具体在哪我还不清楚。”

“哦,草原啊,那去不了。”

“路不通?”

“通着呢。就是最近没有去草原的车。连卡车都不往北走了。”

啊?

“为什么?”

“嗨,前段时间,这条路死了几个倒爷,死相听说可惨了。”

“死了几个倒爷?”

“嗯。咱镇子酒厂有个二流子,成天打架斗殴游手好闲,不知跟了谁,做起了倒爷生意,才一年开上了车,老家还盖了房,可风光。可惜一周前,和他几个伙计死在往北的路上了。而且说来蹊跷,货没被抢,钱没被抢,尸体被发现时表情和肢体都扭曲了,没任何伤痕,你说邪门不?他家里人托厂里治丧办把尸体拉了回来,听治丧办说那死相啧啧啧,怕是给活活吓死的。”

老板顿了顿补充道:“出事的地方就离草原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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