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警笛声轰鸣,远处隐约有枪声响起。

屋内,所有人就像没头苍蝇似的,乱糟糟四散逃跑,结果全都一头扎进警方布设的那张巨大的网中。

乱了有二十分钟,阿穆盯着一个接一个的人被抓住,放倒,戴上手铐塞进车内,叹了口气:“这里面还有个二十年前就留下案底的,曾经有个案子,杀了人家一家六口,从八十岁老人,到五岁孩子,一个没放过,结果他愣是只凭一个人,连连突破咱们警方的封锁线逃了出去,还伤了咱们的人,切,现在只是被子弹擦破点皮儿,竟然就蔫了?”

许默没吭声。

那人二十年前四十五岁,今年却是六十五。

而且,不是说会杀人的歹徒,自己就会不怕死,也许正因为杀过人,才越发把自己的命看得极重。

黑耙子却不见了。

因为人多,要一一核实身份,弄到公安局审了三个钟头,这边才真正确定这群人的首脑人物,那个穷凶极恶的恶徒,居然没有被抓到。

黑耙子的通缉令已下,他的画像遍及全省,马上就要辐射全国,可是一连三天,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

后来根据画像到是找到个有七八分相似的,可人家是网通公司一位退休的领导,一辈子兢兢业业,退了休最大的爱好就是旅游和钓鱼。

警察找上门,老爷子吓了一跳,直说自己一辈子没进过警察局,无论单位同事,还是左右邻居,无不说他是个老好人,没想到今天到老,竟然还做了一次通缉犯。

黑耙子虽然没找到,似乎这案子办的有一大半不完美,可其实不然。

整整挖出一条涉及贩卖人口,贩毒,团伙诈骗等等多种犯罪的犯罪集团,光是他们市便救出四十多个人,通过审讯,查到二十年来被拐卖到全国各地的人员数百人的具体信息,追回三千多万的诈骗款项。

把这帮渣子抓住,市起码能消停个几年,反正阿穆如今走路都发飘,谁让第一条线索,是线人直接发到他的手机上来的?

马上要立功受奖,眼看着前途光明,怎么可能不高兴?

只不过有一点,他和一干同事都不明白,为什么黑耙子明明应该在现场,连画像都有了,却愣是没抓住人?

难道,那家伙长了翅膀,他能飞?

不过,他就是有三头六臂,真能飞天,也保准跑不掉。

阿穆一转头看向许默:“走,开庆功会,去找方小同学去。”

他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阿穆和方若华打交道打得多了,自然知道这件事是方若华主导,动用了很多江湖门派的力量。

江湖门派,这个词一说,就有一点在读武侠的感觉。

说实话,自从和四合院的人认识以后,阿穆真是长了很大的见识。

以前他哪里见到过不带安全绳,能吊在十楼高楼窗外和人打招呼的蜘蛛侠?

也没见过闭上嘴蹲屋里两个钟头,愣是没被人发现的人形蜥蜴。

在方若华方大小姐那儿,他这几天全都见识到了,精彩程度比电视剧,比也差不到哪里去。

“果然这艺术就是源于生活,不服气不行。”

许默和阿穆一下班直奔四合院,还没进门,就看到四合院门口竖起一块石头。

非遗文化保护协会。

字非常遒劲漂亮。

四合院略有些斑驳的墙壁重新修整过,越发显得古色古香,很有韵味。

一眼看去,人也显得更多了些,除了经常见到的街坊邻居,还有杂技班子的成员外,多了很多陌生的年轻小后生。

这些人衣着打扮各有不同,有西装笔挺的白领精英,有还没脱外卖马甲的外卖员,有时尚俏丽的都市女郎,也有一看就一股乡野气息的农村姑娘。

明明如此不搭调的人,结果竟然都能说得上话的样子,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半点不违和。

阿穆悚然而惊:“许默,他们不会是开什么武林大会呢吧?”

“没,下个月才开,得审批。”

尚小谭匆匆而来,“今天叫他们来报销。”

阿穆:“啊?”

“这个月他们帮你们警方跑腿跑得有多累,你们就是不知道具体的,也该心里有数,大家都是人,都要吃饭,家里也不宽裕,人家辛辛苦苦,请假的请假,翘班的翘班,来给你义务帮忙,总不能连食宿路费都不给人家报吧。”

阿穆:“……”

好像是挺应该,而且,似乎,可能,应该由他们派出所报才好。

阿穆赶紧转移话题:“方同学呢?”

“方门主去柳城了。”

……

柳城

这地方当年属于革命老区,当年走出来就再也没有回去的烈士们,站着都能排满整座大竹山。

大竹山是柳城最大最高的山脉。

后来因为穷,这地方竟然成了远近闻名的险恶之地,山里的山民们彪悍得厉害,成群结伙,村村搞诈骗,有好几个村子家家户户都从外头买了媳妇回家,不知道害了多少女孩子。

前几年外地却来个投资商过来,投资商很是大方,付出大笔的投资,兴建了酒厂和家具厂,他也极有手腕,愣是降服了那些刁民,把这一块儿开发的极好,山内好几个贫困落后的山村都修上了正正经经的道路,山货能运出去售卖,家家户户都能赚几个钱。

尤其是这两年,大竹山风景区开发,家里的老房子修整一下变成民宿,建个农家乐,一到旺季,外地来的游客能把所有人家都给塞满,一个月赚大半年的钱也不是问题。

现如今家家户户小洋楼,小别墅,家里的孩子们正正经经去上学,还有好几个考上了大学。

这在古代来说,考上大学等于中了进士,就他们这穷地方也能出这般出色的后生,真是相当了不得!

也正因为如此,村民们十分感激那位投资商,大善人朱陈。

朱陈坐在游泳池边上,静静地看着一汪净水。

他三天前回到柳城,表面上和以往没什么不同。谁也想不到,他和现在的通缉犯黑耙子,耙爷是同一个人,可是他自己知道,多年基业就此败落,他心里和有大火烧一样。

阳光照下来,朱陈昏昏沉沉地躺着,脑海中思绪杂乱。

那是几年前来着?四年还是五年?朱陈竟有些不记得了,明明那是他多年来遇到的,最大的一个坎儿。

朱陈家境不好,父母早亡,他吃百家饭艰难长大,自小最怕的就是受穷,他为人聪明机敏,爱琢磨事,但是如果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他大概只能按部就班地找个饿不死自己的活儿,娶个老婆,生个孩子,平平常常地到老。

可他很幸运,十三岁那年遇到一位江湖高人,说来缘分,他老人家落了难,在村子里借住,朱陈一日三餐给他送饭,高人闲着也无事,就经常给他讲故事。

他老人家爱讲古,讲的全是旧日江湖的是是非非,里面不免夹杂了各种江湖门道,高人当故事讲,朱陈却听得很是贪婪,眼前仿佛被推开了一扇大门。

那之后,他就日日夜夜地想着要离开村子,做一番事业。

可以说,他之所以能有今天,到该感激那位高人的启蒙。

自走江湖以来,朱陈以黑耙子为名号,做了许多大事,当然也栽过跟头,可他一向小心,从没有出过事,直到那年,他和几个弟兄到市做生意,两个兄弟做事不干净,抓到的女人跑了一个,他们去追的时候,便不小心撞到一个煞星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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