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家子轮番出去找,师父出去了好几次,都没有好消息,后来竟不小心出了车祸,在医院躺了几天还是去了。”
“肇事司机对我们哭冤,说我师父是迷迷瞪瞪地自己往车上撞,不能全怪他,他既没有酒驾,也没违反交通规则。”
“师父当时醒了,也说是他的不对,岔了气,头晕闹的,不能怪那司机。”
“这个也不怪,那个也不怪,我们该怪谁?师父死了,师娘吐了口血,回过神说没事,就回屋子里睡觉,第二天我去给师娘送饭,师娘已经不认得人,一会儿说自己十二岁,一会儿又说二十了,师娘家里知道信,就派了人来把师娘接走。”
“也好,我和师兄还得找媛媛,一时也顾不上师娘,离了这个环境,说不得师娘的病还能治。”
柳絮叹了口气,“就是我和师兄不孝,出来六年,东奔西跑,也没抽空回去看看她老人家。”
其实前年,他们师兄妹回去了一次,走到徒家门口,站了半宿,终究是没敢进去。
他们是怕,怕师娘看到他们,想起些什么,追问媛媛在哪儿。
这人没找到,他们没办法和师娘交代。
“我们就这么一路找啊,一路找,吃过亏,也上过当,今年,我和师兄就到了b市,照例在火车站,人流密集的地方贴告示,发传单,找我们家孩子。”
“我和师兄分开行动,他在火车站,我在市政广场附近,当时我的传单飞到正画画的曹彪手里,他盯着我看了几眼就走过来说,他好像见过媛媛。”
方若华扬了扬眉。
柳絮叹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若是一开始,我和师兄心存希望,随便一个人提供个线索,我们都特别激动,觉得是真的,可这都六年过去,我和师兄又不是刚出来走江湖的新丁,哪有那么容易就信的。”
方若华觉得也是。
这师兄们两个看着不是傻子,自然能分辨什么人是真提供消息,什么人是别有用心。
“当时曹彪提到过媛媛穿的是墨绿色的衣服,还有她的鞋子是千层底的手工鞋,甚至知道媛媛当时随身带着把巴掌大的柳叶刀。”
“我一下子就知道,这回是找到了有用的线索,正和曹彪说话,曹彪就接了个电话,说他正帮家里往外租房子,现在有客人约好了一会儿去看,他得回去,我当时虽然也有点警惕心,但有了媛媛的消息,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我脑子一糊涂,就跟着曹彪去了你那个四合院,只是刻意留了一手,给我师兄发了信息,也留下标记。”
柳絮的神色慢慢变得冷漠,又有些茫然无措,“曹彪果然不怀好意,到了四合院,他先是哄我喝下了药的茶水,等我喝了,他就以为我中了招,顿时暴露出真面目,说要我脱光衣服给陪他玩三天,再让他画几张画,他就告诉我媛媛在哪儿。”
“呵,没想到有这么一天,我柳絮也沦落到让男人欺负的地步。”
她神色间没流露出羞辱,只是显得颓丧无力。
“我再不济,那点药也难不住我,自然是甩手就想走,曹彪或许是看我只是个弱女子,虽没中招,他也不把我当回事,直接扑过来用强。”
柳絮闭了闭眼,“我当时心绪波动太快,竟然在那等紧要关头旧伤发作,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几乎差一点曹彪就要得手……”
“我师兄及时赶到,大惊大怒,一刀就断了那畜生的子孙根。”
柳絮叹气,“一开始真没想杀他,不是我们不敢杀这种混蛋,此等畜生死一万次也不够,留着他的命,还不知道要害死多少无辜的人。”
“但就这么杀了,没法清理留下的痕迹,我怎么会想在这时候背上人命官司?再说,也要问媛媛的下落,可曹彪那张嘴真臭,又特别嚣张,满嘴喷粪,我师兄很少失态,那天却没忍住,一掌就劈过去。”
柳絮摇了摇头,也有些无奈。
方若华心下叹息。
柳潮生擅长的是刀法,但掌力想来也不错,当年原主的师父就能一巴掌拍死一头牛,他这含怒出掌,拍死曹彪一介身体实在不算健康的普通人,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
“一掌,曹彪就出气多,入气少了,我还没问到媛媛的事,就尝试着救了他一下,死马当活马医,用了点毒药想先让他醒过来回答我们几句话,可惜,他伤得太重,没受住我那毒药,愣是给毒死了。”
方若华:“……”
如果换成拍电视剧,在这一段,说不定就是柳絮的手段见效,能让曹彪再活个一时半刻。
奈何在现实里,瞎猫碰死耗子的事,不成功才正常,要是成功了,那是撞大运。
“曹彪死了,我和师兄一时也不知所措,处理尸体的法子我们到不是不会,但当时我们只一心想着找媛媛,这个曹彪虽然死了,他的话却不是假的,他肯定见过媛媛,说不定媛媛就在附近。”
“我和师兄决定干脆就在b市待下去,继续找媛媛,以曹彪为线索,看看能不能查出一点什么东西。”
方若华:“……”
这两个人可够心大的!
不光留下,还住在了凶杀现场。
“那四合院很合心意,环境好,位置也好,我们打听了下,就猜出曹彪并不是这宅子的主人,也是借旁人的地方行恶。”
“那里好长时间没人住,是个空宅子。我们师兄妹暂时借住几天,应该问题不大,而且,曹彪选择在这地方做坏事,他大约也会刻意隐藏踪迹。”
柳絮轻声道,“要是曹彪的人找过来,我们还能逮一个舌头再来探听探听媛媛的事,谁能想到,没几天你竟然杀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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