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东云又是觉得平六设宴是自己受到重视而高兴、又是莫名羞惭。看着老娘一双粗手拉着自己衣袖连连问牛家小娘子什么家况,他心里一阵厌恶,杨鲁氏常年操持针线,又做家务,因而一双手满是硬茧、并且指关节粗大突出,难看得很;眼睛也沤了下去,一圈儿泛着红边。

自己那个爹虽然穿着秀才的阑衫,带着幞头,可衣衫都皱皱巴巴,还有不少说不清是酒渍还是菜渍;幞头也歪着。

太不体面了、自己这一家子太不体面了!杨东云不禁耳根发热,这段时间他见到的小厮都无不是整齐利索,平六确实持家有方,自己爹娘这样子怎么能让珍珍看到?

因而待到安置杨秀才俩口子的问题上,杨东云只冷着脸说自己也是借着平六爷家的院子住,实在不方便再住进人来。杨秀才俩口子好不失望,尤其杨鲁氏,只想把珍珍小娘子打听个清楚。

冯金宝倒是不计较大舅哥这寒酸猥琐心态,他慷慨的在客栈拿了间房给岳父岳母住下,安置好后他自己找人打听这事去了。他实在是太好奇了,那小娘子一股风流之态,说什么也不相信就这么看中了杨呆子。

房间里杨鲁氏对着杨秀才抹泪抱怨:“这蹄子还没过门就把我儿勾得死死的、让他跟我离了心。哪里有老子娘来了不让一起住、反而在外面住的道理,叫女婿破费、女婿的钱就不是钱么?”

如今杨鲁氏最顺眼顺心的就是冯金宝,也就不计较明明冯家在州府也有宅子,正经的亲戚哪里有住客栈的。

“哥儿不都是借住在别人家里的吗?许是怕打搅,只半个多月就要院考了,莫问多了叫哥儿分了心。总之考试比什么都重要。”杨秀才倒是很乐观。

到了傍晚就有牛家小厮赶着车来接俩口子,车子蓝布帷幕簇新体面,小厮恭敬,杨鲁氏心气稍稍平了点,一桌丰富好饭菜更是叫俩人转怒为喜。弄月街走一遭,两厢彻底交谈过后杨鲁氏又惊又喜,先是被珍珍小娘子的年纪吓了一跳,听到她父母双亡又大喜过望。

别人看是小娘子八字太硬,她却看到了这是一宗好绝户财,这比起那外强中干的丰柳记可是天上比地下。杨鲁氏再满意不过了,喜得连连搓手。百般叮嘱杨东云一定要攀上这小娘子,杨东云厌烦的应了,借口要关门读书,这些天都木有见父母。

杨东云确实是微小人物,以至于冯金山要想好久才想起他是谁。他莫名的看着特意来州府的弟弟:“为什么要知道他的事?”

冯金宝说了一遍,又道:“我总觉得里面有点不对,正如大哥所说谁会在意这样一个人?或者说是谁想要杨家和柳家断亲?”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除了我以外。

“他和大妹妹退不退亲都不关我们的事,何必为了这种人浪费精力。”冯金山十分不在意。

“不对,大哥,肯为了这么一个人布置这么一番,一定背后有原因。”冯金宝固执的请求着。

冯金山也觉得有些蹊跷,又挨不过弟弟的面子,遂吩咐了两句。这事儿光天化日之下,并非遮遮掩掩,所以不到两个时辰小厮回来了,打听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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