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半响,日头高升,路上行人渐多,净水只得抹干眼泪,骑马上路,他心乱如麻,哪里跑得起来!

这日过了安吉,由于不知这边丛林所在,找不到挂单处,便在城边客栈歇了,天色已晚,便叫店家炒了两个素菜。

正吃之时,只见店家在隔壁桌也上了几个菜和一个汤,只见那汤是菠菜煎蛋汤,洒了葱花香菜。净水心里一疼,这汤是李之姝所爱,当日两人隐居桐柏时,李之姝每天必让蒋大嫂作了此汤,忽然心里一疼,怪不得佛陀说自己尘缘不尽,入不得佛门,自己见了此汤,居然就想起了李之姝,可见自己六根不净。想到这里,不由得合十念经,念的正是《般若波罗蜜心经》。

正瞑目念经之时,只听背后楼梯脚步轻响,净水立刻惊醒,来人轻功不弱,内力修为也颇有火候,他还是瞑目念经,不做理会。

只听一人娇声道:“店家,菜都上齐了吗?”

净水一听此音,只感到合十的双手颤抖,再也念不出经文,路上佛陀预言,丝毫不爽。不由得回过头去,只见一人,从楼梯一步一步走了下来,他看了一眼,脸色煞白,头上汗珠冒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命里克星李之姝到了。

只见李之姝素衣打扮,穿了湖州绣裙,披了淡黄长袖小衣,但丽质天生,难以掩盖,只是行动较慢,乃是肚子已大,显是有了身孕,她低头看楼梯,也没看见净水,待到了地面,抬头看见净水,不由得脸色大变,反身准备上楼梯,走到半中,忽然扶住楼梯,嚎啕大哭。

大堂中还有几人,见这绝色少妇扶栏大哭,大是惊奇,其他房间客人,也出来看热闹,顿时不少人围观。李之姝抹了一把眼泪,上楼梯去了,临去之时,看了一眼净水,满是幽怨之意。

净水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只得去房间歇了,只是如何静得下来,想起李之姝刚才言语举动,乃是偶遇,非是图谋自己,那临去的一眼,让自己心惊。当下再也忍耐不住,来到李之姝门前,轻声敲门。只听李之姝在房内轻声辍泣,不来开门,净水再敲,她还是不应,净水只得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只见李之姝伏在桌上,香肩耸动,净水当日从桐柏下来,只道自己已经放下,在黄陂遇见李之姝,便不以她为念,不想前几日佛陀开示,心里不由得又乱了。见她一人,身怀六甲,来到这偏僻小县,这里离杭州不远,已是弥勒教势力范围,大是不解,他上前劝解不是,走又不是,便坐在椅子上。

过了半响,李之姝才止住哭声,两人相顾半响无言。

净水道:“李小姐,你为何在此?不怕弥勒教找麻烦吗?”

李之姝道:“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我敢回去吗!我爹爹不打我个半死,我腹中的孩子也保不住。”

净水道:“你在这里还是危险。”

李之姝道:“这里我熟悉,我到时找个偏僻之地藏起来就是。”

净水合十道:“也许汤掌门看在丈夫面上,会饶了这孩子性命。”

李之姝面色一红,恼怒异常,抓起桌上茶杯,一把掷出,净水左掌一伸,接住茶杯。李之姝粉脸涨红,骂道:“你胡说什么!你以为这孩子是谁的?”

净水合十道:“李小姐有身孕在身,不宜动怒。”

李之姝狠狠道:“我明日就去坠了这孩子。”

净水听得这等狠事,又忙念阿弥陀佛。

李之姝冷笑道:“怎么,你又舍不得了?”

净水道:“他毕竟是你骨肉,不知前世修了多少功德,经过多少轮回,方才来这人世走一遭,你焉能如此!”

李之姝狠狠道:“我没想有他,他自己来的,他出来后,都是没爹的人,姓什么都不知道,出来干甚。”

净水道:“你谋害了方掌门一命,还他一个孩子,也算是一报还一报。”

李之姝粉脸通红,指着净水道:“滚,我再也不见你了,你这凉情薄幸之人。”

净水见她恼怒异常,哪里还是以前那千娇百媚之态,心里满不是滋味,忙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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