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府东路与清风居相对而立的忆暇阁便是朱赫瑀和其正妃的新房。

竹然走进忆暇阁时室内已是立满了丫鬟。丫鬟手中,有人端盆,有人端着托盘,托盘上摆着除灰掸子,抹布,还有枣、花生、桂圆、莲子之类。

竹然环视着满室的喜庆红色,心中现出一种悲凉。她这一辈子都配不上红色,来到王府时没有新房,此时却要为另一个女人打扫新房……还未等回过神来,已有丫鬟向她递来了除灰掸子。她接过除尘掸子,感觉似是回到了竹府,在竹府她是要做体力活的。室内已是被人擦过不知几遍,又怎会有灰。一切的工序莫不是走了流程,与其说这是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规矩,莫不如说这是正房羞辱妾室的法宝。

最后一道工序,去铺榻上的喜被。当红色锦被上一对鸳鸯戏水的枕头映入竹然眼帘时,竹然拿被的双手还是轻颤了一下。转过身来时,其中一个喜婆拿过装有枣、花生、桂圆、莲子的托盘。笑着道:“侧王妃,还得在被子底下放上这些,图个吉利不是!”

“哟!这你可不能怪侧王妃想的不周了,侧王妃年轻,没经历过这些!”另一个喜婆戳着先前那个喜婆的肩膀道。

“不对呀!侧王妃当年嫁到这瑞新王府时没有过么……”

竹然看了看两个喜婆,突然生出一丝怜悯。既为自己,也为两人。同为女人,这样刻薄的话,她们怎么说的出口。问道:“两位妈妈是新娘子家的奴婢还是雇请来的喜婆?”

“这就不劳烦侧王妃费心了!侧王妃还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吧!”竹然听到此话,忍不住一丝轻笑。她那样问是想知道,若如此时自己动怒处置了两人,她们会承受怎样的后果。她就是再不济,处置两个下人,即使是在这喜庆日子有些不和时宜,但朱赫瑀能说出她什么。只是她却是没有心情,她处置了这两个明面挖苦她的喜婆,也处置不了人心,更处置不了即将入府的王妃。

“住嘴!”若依在一旁听不下去了,“就是公主也不敢和我们夫人这样说话,你们算是什么东西!”

竹然佯装无事的看了看若依,朝她笑了笑道:“没事,我快些铺完被褥,咱们就回去。”

“布置得怎么样了?”就在竹然刚说完这句话,林韵辰的声音就突然出现在门外。

“林安王……这是新房,除了新郎以外的其他男子是不能进去的。”门外的丫鬟着急又怯懦的说道。

“三哥叫本王全权负责结婚事宜,这新房怎么就进不得了,本王就要先替三哥瞧瞧,看谁敢阻拦本王!”

“林安王爷……奴婢不敢……”

竹然在屋中听的清清楚楚,对林韵辰的言语举动感到意外,他向来不都是嬉皮笑脸,平易近人的么,今日这是怎么了。

林韵辰一进屋就看见了跪在榻边,正在铺喜被的竹然。本来就阴郁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朝室内的人喊道:“谁让侧王妃做这些的?”说着就大步朝竹然走来,一下子扯开了竹然正在拿锦被的手。

“韵辰,你做什么。”竹然欲重新去拿喜被。

“林安王爷,妾室给正室铺喜被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谁说的!站出来再说一遍!”林韵辰突然冰冷的问道。

竹然冲林韵辰摇了摇头,用以前两人相处时的轻松语调对他道:“这确实是规矩,平日里闲的难受,此时正好有些事情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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