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吃饭了。”
长相老实憨厚的太监打开牢门下的仅能放进一个大碗的小铁门,将有鱼有肉还有几根青菜铺在饭面上的大碗推了进去后,一如既往地转身就要离去。
“喂。”从未开口跟他说过话的万晟突然唤住了他。
“公子有什么吩咐?”老实太监并不怠慢他,听话地回过头来。
“你帮我看看我的胎记……过来,靠近一点看,你放心我不会逃。你看,看到了没?这里!本来有一块胎记的,公鸡形状,它以前长在手臂上的,我确定它是在手臂上的!你现在告诉我,它在哪?它怎么不见了?我是谁?我到底是谁?我还是我吗?”
万晟的声音越来越激昂,还充满了恐惧。
老实太监心下微微诧异,凑近了透过那个小门往里一看,老实地道:“公子,你的胎记还在,远远看着确实挺像个红色的公鸡……不过你应该是记错了,它并不是在手臂上,而是长在你的脖子上。”
“脖子上?我的胎记怎么可能会长在脖子上?”万晟依然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他伸手捂住脖子,并开始感觉到脖子某一块地方隐隐发着烫。
“咦,晟哥?你脖子上也有胎记吗?”他再次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
也?什么叫也?难道池承宗他……
万晟一愣,未等细细咀嚼这个字的含义,发出短促的“啊”一声,抽搐着倒在地上。
他怎么了?
他的脖子好烫,好痛……那种痛无法言喻,像要被人生生地拉扯着,将自己的头颅从身体上扯下来一般!
他根本喘不过气来,还没有从脖子处的痛缓过来,右手手臂处也开始传来同样的炙热与撕裂感!
紧接着轮到左手,左腿……
他此刻就像正在被五匹看不见的马套住四肢与脖子,行车裂之刑!
“救我……救命……”他疼得意识模糊,但他的心里却很清楚,有东西正在不断狂拽着他的灵魂,想要将他拽出来!
“池净……救我……”
失去意识前,他脱口而出的求救,想起来的却不是他的爹,不是他的娘。
反而是那个笑眯眯地,在充满青草气息的清晨,踏着朝阳与清露,挥着手向他打着招呼,边道“早上好”的美好的姑娘。
朦朦胧胧中,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练兵的山谷,她笑着递过来一包温热的糯米饭,“早饭一定要记得吃。别怕,万事有我呢。”
但是那个美好的姑娘,被他亲手推给了恶魔……
一声懊悔的呜咽久久地回荡在无边的黑暗里。
…
…
看他的样子不似是想要故弄玄虚寻机会逃走,老实太监听着里头传来的哀嚎,站在原地考虑了片刻,关上小铁门,匆匆离去。
当今圣上东方乐,听说还是地牢里那公子的朋友,虽然那公子如今已是阶下囚,但若那公子出了事,自己知情不报的话也会遭到惩罚吧?
“启禀皇上,常公公求见。”近身小太监温温柔柔地过来禀告,尽量忽略御书房里浓郁的呛鼻的气味。
“常公公?”
东方乐把筷子含在嘴里片刻,“哪个常公公?”
这宫里公公宫女太多了,他根本记不住啊。
“是负责给地牢的那位公子送饭的常公公。”小太监尽责地道。
“哦。”想起万晟,他不由得暗叹命运弄人。万晟一心想要夺回这个天下并为此谋划十数年,而他从未想过当皇帝,却被赶鸭子上架坐上了这个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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