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
红绸!
在过往的岁月中,他曾不止一次,看过这似曾相似的一幕。相似的葫芦,相似的红绸,在他即将取胜,或对方陷入危急之时,相似地高高挂起。
他们——随着葫芦而出现的哪些人,有时是两三个,有时是一群,有时只有一个。这些人犹如鬼魅一般,总是会应葫芦而出现,用各种方法和他对抗,救走人质,逆转战局。
身旁的副官也识得葫芦,向龙紫微道:“龙君,红巾军主力早已被灭,骨干成员也已被诛杀殆尽,这葫芦悬得有点蹊跷。”
龙紫微仔细辨认着葫芦,没有作声。副官继续道:“这不过是装腔作势。不如直接杀进去,将龙血手到擒来。”
窗外,突然挑出的酒葫芦,让龙紫微始料未及,一时不知如何应对。窗内,落儿则是棋走险招,万般无奈之下临场应变,想到霍乃奇刻在葫芦上的话,才让天绫将酒葫芦挂于窗口。
故意打开窗户,这一出《空城计》,坚持不了多久,而且开了,自然不能再合上,一旦合上,就是黑猫窜入之时。霍乃奇刻在葫芦上的字“他日若有急事,可悬此葫芦于显眼处,红巾兄弟见之如见人,必当全力相助”,在落儿脑海中不断盘旋,在此危急存亡之秋,也唯有搏命一试。
客栈内,天绫的亲兵和龙紫微的手下,在通向二楼的楼梯上对峙。楼梯狭窄,亲兵就地取材,熟练运用桌椅板凳,构筑起一道高墙,对面的箭矢和利刃一时也毫无办法。
短胡须再次进入房间,这次他是来代兄弟们向公主告别的。
“公主,我们暂时封住了楼道,但也只能尽量拖延时间,还是快发出求救信号吧!”
“你觉得会有谁来救我们吗?”天绫冷冷地反问道。
“国君他,难道就不会出手相救吗?”短胡须单膝跪地。
天绫冷笑一声:“不枉你跟随我这么久,有些事情,相信你也明白,在外人眼中我贵为公主,但这个贵字,最终还是需要靠自己去争取。”
短胡须自幼被选入宫中,成为保护公主的卫队成员,之前不过是一名普通护卫,但他经受住了天绫的种种考验,成为只效忠于公主的亲兵。其他亲兵保护公主为假,监视公主为真,陆续被天绫找借口处理干净,短胡须也终于荣升为亲兵队长,他手下的兄弟,也成了天绫能够信赖的忠诚之士。
所以,天绫所言“这个贵字,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去争取。”无疑字字说进他的内心。
听了公主的自嘲,短胡须不再言语,唯有誓死保护公主的决心,更加坚定。
落儿清楚战况,知道已有三位亲兵,为保护他和天绫而战死。眼前的这位亲兵队长,和另两位壮士,也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更加清楚,这一切,都源于自己,一个让自己都怀疑的身份造成的。他原本可以勇敢走出去,把自己交给龙紫微,这是结束伤亡最小的代价。但肯定会遭到天绫的拒绝和阻止,而且对于他自己来说,龙紫微已经成为自己的仇人。
如今陛煌和纪小白生死未卜,如果他们真的早已魂归沙陀河,他,落儿,必须活着,为兄弟复仇。如果自己真的又是皇脉龙血,则更不能轻易赴死,天下苍生,岂能容龙紫微这样的奸恶之徒,蹂躏践踏。
“天下有道,却走马已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
这样的世道沧桑,人心变故,落儿他并不甘于随波逐流。
葫芦悬挂起来,已有一会儿,既不见神兵天降,更不见敌人溃退,再等待下去,形势只会越加不利。
天绫拿来一双竹筷,将头发盘在头顶。从马靴中抽出匕首,对落儿道:“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有些事情,你不忍心下手,就交给我来。”
落儿颔首不语,跟随天绫走出房间,向短胡须稽首告别,短胡须回礼,目送二人向走廊的另一头去。
葫芦仍然悬挂于窗外,红绸在风中招展……
龙紫微向副官下令道:“传我令,攻入房内,活捉龙血者,赏万户。”
副官追问道:“那位公主呢?”
“里面有公主吗?谁看见了?”龙紫微看着红蓝相间的火焰,嘴角荡出邪恶的笑意“除龙血外,一律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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